慕九辞猛地抬头,眼中寒光迸射,“所以在你眼中,人命不过是胁迫她的筹码?”他大步上前,素白衣摆扫过满地狼藉,“你明知她重情重义,却用至亲性命将她逼入绝境,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南宫辰突然暴喝一声,挥掌将案上青铜烛台扫落,鎏金烛泪在青砖上迸溅如血,“爱?她救我于水火,予我以光明,朕要她留在身边何错之有!”
“所以你就恩将仇报?”慕九辞冷笑打断,“当年北凉关之战,她为了救你突围,不惜被俘。如今你为了逼她回京,迫不及待的抄了镇国府,当真是好手段!”
南宫辰突然安静下来,垂眸盯着地上蜿蜒的烛泪,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才抬起头。他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一片死寂,冕旒随着微微颤抖的身躯轻晃,“朕还轮不到你来指责,说吧,你闹出这出‘太子还朝’,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非闹出如此动静,微臣恐怕此生都无法入得京城吧。”慕九辞望着南宫辰眼底翻涌的暗潮,缓缓说道,“陛下如此想将我置于死地,不单单是因为歌儿吧,怕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担心我会威胁到你。”
南宫辰摩挲着鎏金龙纹镇纸,金属棱角在掌心压出青白痕迹。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裹着三分自嘲七分凉薄,“威胁?你以为顶着‘前太子’的名号,拿着一封不知真假的诏书,就能威胁到朕的江山?”他猛地将镇纸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竹简哗啦作响,“如今满朝文武皆是朕的人,京城内外十万禁军只听朕的号令,就凭你,也想翻起风浪?”
“陛下本就无诏登基,满朝文武皆心有疑虑,若此时我以前太子的身份将传位诏书公之于众,无论真假,陛下的皇位怕是坐不安稳了吧?”慕九辞昂首而立,目光平静却透着笃定。
南宫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杀意乍现。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朕会怕你?就算诏书公布,朕也可称你伪造,到时候你便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皆可诛之。”
慕九辞负手而立,素白长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眼底淬着寒芒,“陛下当真以为,这天下百姓都是任人愚弄的瞎子?”他高举手中诏书,“况且,西炎边关二十万将士皆以我为主,若是他们打着‘扶正统,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北上……”
南宫辰的手指死死抠住龙椅扶手,鎏金纹饰在掌心划出渗血的细痕。未央宫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他骤然扭曲的面容,“你威胁朕?”
慕九辞望着南宫辰青筋暴起的手背,忽然轻笑出声,“威胁?我不过是与陛下做笔交易。”
南宫辰目光冰冷,紧盯着慕九辞,“说,什么交易?”
慕九辞神色从容,“放过镇国府和朝歌,我会从此归隐。”他抬眸望向南宫辰,眼中满是认真,“我可以不做南宫瑾,也可以不做慕九辞,我不要王权也不要富贵,只求一个她。陛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她不行!”
南宫辰盯着慕九辞眼中翻涌的炽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御书房外的雷声轰鸣,震得窗棂上的龙纹金箔微微发颤。
正在此时,南宫辰的贴身太监匆匆而来,俯身在南宫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辰喉结艰难滚动,未等贴身太监说完便一把揪住对方衣领,“你说什么?她要见朕?现在?”
太监被勒得面色涨红,艰难地点头,“是...是朝阳宫传来的消息,陆姑娘说...说若陛下不去,她便...”话音戛然而止,被南宫辰甩到了一旁。
慕九辞见状跨步上前,素白长袍带起一阵劲风,“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却被南宫辰反手抽出佩剑抵住胸口,帝王眼中猩红翻涌,“慕九辞,别忘了你我的交易!现在,你最好给朕待在原地!”说着猛地转身,龙袍扫过满地狼藉,朝着朝阳宫方向狂奔而去。
暴雨如注,南宫辰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泥水溅满了绣着金龙的靴底。当他撞开朝阳宫门的瞬间,就看见陆朝歌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南宫辰的呼吸瞬间停滞,龙袍下摆还在滴落的水珠砸在焦黑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颤抖着伸出手,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朝歌,把刀放下!”
陆朝歌冷笑一声,匕首在颈间又压深几分,血珠顺着锋利的刃口滑落,滴在她雪白的衣襟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南宫辰,我可以答应你留在皇宫,但你必须要放阿辞出宫,让他平安到达封地,不可在为难他,否则……”
南宫辰的瞳孔在雷光中剧烈收缩,雨水顺着冕旒坠落在地,混着陆朝歌颈间渗出的血蜿蜒成河。他望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陆朝歌将匕首又往颈侧压了半寸,殷红血珠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在洁白衣襟晕开妖冶的花,“陛下无需知道为什么。”她仰头望向穹顶漏下的雨帘,声音裹着嘲讽与悲凉,“你只需回答,同不同意?”
南宫辰的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突然大步上前,全然不顾陆朝歌抵在颈间的匕首,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握刀的手,声音低沉而沙哑,\"就算联同意,慕九辞也不会独自离开。\"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颤抖的手腕,眼中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疯狂与悲伤,\"你以为他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就将你弃之不顾?他不会死心的。\"
陆朝歌猛地抽回手,匕首在南宫辰颈侧划出一道浅红血痕,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帝王眼底翻涌的偏执让她脊背发凉,却仍仰起头,扯出一抹带血的笑,“陛下放心,我会让他死心离开的。”她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就像你亲手将我逼回京都一般,断了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