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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词仪此时只是想找个能信任的人,眼下的所知的一切都太过荒诞可笑,他才会慌了神般的去找顾守野他们。

他匆匆骑马赶到上京的承伯侯府时,已将近辰时末。

往日侯府门前的侍卫今日不知为何不在,显得门庭冷清。

宣词仪跳下门急喘着去拍门,全然顾不上礼仪。

大力的拍门声惊到里边的人,半晌后一个瘸着半条腿的老伯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是宣词仪时还有些吃惊。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宣词仪自是认得眼前之人,他顾不上多说,随后回了句便神色恍惚的往里边闯,脸色泛着些许苍白失魂。

“安伯!顾二呢!我要找他!”

被唤作安伯的人根本来不及将人拦下,看着宣词仪跑进去的背影,忙的去追上。

宣词仪对承伯侯府比自己家都熟悉,可是这回当他到处找了一圈,竟连顾守野和南宫的身影都没寻见。

宣词仪焦急不安的抓着安伯逼问,眼底的赤红还未散去。

“顾二他们人呢!现在在哪里?他们去国学监了”

宣词仪迫切的需要答案。

安伯是早年从战场上下来的侯府亲卫,这会一把老骨头都被晃的恍惚,反应过来宣词仪在问什么后面上露出疑惑。

“少主公没有同二公子说吗?”

宣词仪的脑海泛起白光,有些愣神的问。

“说什么……”

安伯并没有注意到宣词仪此时的神色不太对,缓口气口便解释道。

“少主公先前向陛下请旨,随贺将军去镇山关领兵去了……今日一早天未亮便去了军营,现在应当已经启程了……”安伯说到最后似乎看出了宣词仪此时濒临崩溃的反常。

顿了顿,安伯想起顾守野走前交给他的信,忙的去书房拿来给宣词仪看。

“二公子,这是少主公给你和那位盛小公子留下的……”

宣词仪眼底猩红,翻涌着晦暗不明的郁色,他沉着脸将信拿过展开看完,良久的沉默过后,怒极反笑,面带讥讽之意。

“请旨……领兵……”

话语落下后,宣词仪面上的讥讽更深,眼底满是嘲弄。

“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什么上京四杰!简直就是笑话!”

宣词仪怒喝一声,眼底尽是失望的恨意。

盛宁的事,顾守野的事,全都把他蒙骗在外,偏他以为他们四个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仿佛不过一朝,历经了众叛亲离一样的苦楚,这觉得世道荒谬。

他抬手将手中的信用力撕碎,不顾安伯的担忧劝阻,大步离开。

出了承伯侯府,他阴冷的抬眼看去,才发现乌灵不知何时追到了这里。

看见宣词仪跑了出来,乌灵忙的走过来,皱着眉低声询问。

“宣二,你还好吗?”

只是话音刚落,便对上了宣词仪此时格外阴冷含怒的眼眸。

他唇边挂着抹轻嘲:“少管我!”

看向乌灵的目光宛若看一个多管闲事的下贱之人一般,毫无礼度,带着失礼的冒犯。

此时的宣词仪根本不毫无理智和冷静,同往日那副肆意洒脱的模样毫无相似之处。

乌灵面上露出被羞辱的恼怒,看着宣词仪这副深受打击的自暴自弃的模样,更是气恼。

“啪”的一声脆响,她反手打了宣词仪一掌。

“你以为我想管你?!宣二,事情没弄清楚前,你能不能冷静点!”

要是当初被这个家伙救过,欠了他的情,她才不会多管这个家伙!绝对不会!

宣词仪被扇的侧过脸去,脸颊发着麻,宣词仪没什么表情的冷嗤了声,顺着她的话点头。

“你说的对,你不该管我。”

“滚远点。”

说完后宣词仪负气一般的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透着几分自暴自弃的决绝。

乌灵看着他策马离开的背影,简直无语又无奈。

这家伙简直太气人了!

她在原地骂了宣词仪一会,心中的怒气才稍稍散去一些。

可骂完又想起了什么,乌灵眼中多了几分纠结。

……宣二先前还帮过她……而且……

乌灵皱着眉思索半响,最后还是认命般的决定,还是去追宣词仪为好……

大不了这家伙嘴巴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就拿毒针扎晕他!

这般想着,乌灵掩去眼中那抹担忧,骑上马去追宣词仪……

沿着上京城找了一大圈,乌灵沿着主街的酒楼戏馆一家家的问,还险些被骗,直到将近垂暮,她才在一家酒坊春馆中找到喝的烂醉的宣词仪。

乌灵拿出肖从章的名讳来,才让掌事的花娘带她去见宣词仪。

上好的厢房内,拉开门便看到了一地的酒盏和混着各色熏香的酒气,隐约可听见不少女子的嬉笑声,带着几分暧昧。

乌灵沉着脸绕开屏风,抬眸朝里边看去,矮榻之上,宣词仪醉醺醺的躺倚着榻,周围围坐了不少衣衫单薄,面容娇媚的女子。

往日那身看着端方规整,仪态出众的国学监校服这会不知被何人拉扯的凌乱,露出宣词仪的一小片胸膛,半寸锁骨之上印了一块朱红。

看到乌灵来,宣词仪好似已然溺在了酒意中,微微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仰头喝了口酒,对身边围过来的莺莺燕燕丝毫不在意。

乌灵看了他半晌,忽的抬手解下腰侧绑着的绳边重重一甩,一侧放着的酒盏应声而碎。

她的语气泛着冷,望向宣词仪的神色带刺。

“宣二,起来。”

话音刚落,宣词仪没说话,反倒是他边上围着的那几个女子相视一笑,朝宣词仪打趣道。

“宣二公子许久未曾来我们这,今日怎么一来便招了位小娘子气凶凶的追过来了?”

“莫不是在外惹的风流债哈哈~”

“是呀,哪来招惹来的小姑娘?性子这般急~”

几个女子便嬉笑打趣着,便用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将乌灵上下打量。

她们自然能看出乌灵并非什么出身尊贵的小姐,所以面对乌灵手中的鞭子并不畏惧。

宣词仪没理会她们说的话,反倒是摇摇晃晃拿着酒站起身,揉了揉熏红发烫的脸,满身酒气的朝她靠过去。

“怎么,乌圣医听不懂本小爷说的话?不是叫你别管我吗?竟还敢跟过来……”

宣词仪漆黑的眼底轻蔑未散,配上他此时神色间的不以为意,看上去格外惹人生厌。

乌灵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意志消沉的模样,独自沉浸在所谓的被欺骗的深渊中,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一般。

乌灵扫了眼他身后那些女子,冷声说道。

“宣词仪,我真看不起你。”

宣词仪听完后神色有一瞬的凝滞,随后刚好冷笑出声,却不料下一秒乌灵抓起鞭子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压着他往后推倒在矮榻上。

那鞭子的手柄戳上他的心口。

那几个女子被这场景吓的发出惊吓声,忙的站起身退到一边,面上震惊。

毕竟宣词仪好歹是勇国公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寻常人哪敢对他这般。

被乌灵一个女子这般屈辱的压制着,宣词仪酒意醒了半分,没再说浑话,想着挣开乌灵的压制,却碍于她是女子又不敢动手,最后只能满腔怒气的朝那几个看戏的女子呵斥道。

“看什么看!还不滚下去!”

那几个女子被呵斥,不敢再待,纷纷拉好衣衫跑了出去。

乌灵见她们走了,垂下眸气的鼓着脸对着宣词仪劈头盖脸的骂。

“不就是被一时蒙骗,你堂堂大丈夫,身为男子竟这般脆弱吗?”

乌灵用鞭子将宣词仪拉向自己,往日那双泛着清冽的乌亮眼眸此时被怒气侵袭。

“你不曾想过他们都有苦衷?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脆弱,非得旁人事事考虑你!怕你伤心,如今知晓真相便接受不了了?我一女子都没你这么弱!”

“如今盛宁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不担心他如何,倒是在这里喝酒撒气,你在这臊眉耷眼给谁看!”

乌灵一口气骂完,才觉得心中的憋闷散去,气息急促了几分,看着宣词仪那张脸就更气了。

宣词仪脖子上的鞭子紧勒着他,却并没有伤到他。

他沉默的听完乌灵的话,随后想到他今日听到盛太傅说的话,眼中泛起猩红的戾气,委屈般的反驳道。

“你住口!”

宣词仪眼中压抑多时的怨恨和委屈在此时倾泻而出,乌灵的这一番话让他有了源头可以发泄出来。

粗粝的鞭子环绕在他的脖颈间,将他因愤怒而爆出的青筋勒红。

宣词仪粗声哑气的怒笑说道:“是,你说的对!我就是没良心!”

“原来你们都这样看我!竟都怪在我身上?”

他的双眸因愤怒而眼白泛红,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乌灵生气的面容,低沉的气压萦绕在二人之间。

“我现在连谁在欺骗我都分不清!顾守野能为了郡主,为了前途不辞而别,我怎知谁的话可信?”

“都说为我考虑,可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我凭什么要立刻接受?”

“还有阿宁……”宣词仪的声音此时变得更为嘶哑,眼中蒙上一层暗雾。

他讽刺一笑,道:“我现在连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阿宁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宣二……”乌灵乌沉沉的眼中望着宣词仪,看着他好似陷入了极大的悲伤之中,狠狠的别开眼,却又强忍着泪不肯落下。

乌灵松开了手中的鞭子,泄气般的翻身做在他身侧,脑海中回想起和傅重峦相处的景象,她无法同自幼与盛宁相伴的宣词仪感同身受,是以多说无言。

宣词仪没了捆着他的鞭子后也没起身,依旧躺在矮榻上,只是拿袖子盖在了脸上,挡住双眼。

乌灵别扭的侧眸用余光扫了眼她,努努嘴皱起眉认真的思索了会,最后忍不住轻叹了声,指尖在药葫芦上扣了扣,打算跟宣词仪道歉。

毕竟是她多管闲事在先,宣二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每个人思虑的根源立场不同,这件事本就没有根本的对错。

只是她的话音未起,反倒听到了身侧传来宣词仪染了几分哭腔的嘶哑嗓音,闷闷的,像是生气又不得不理人的模样。

“对不起……”乌灵面上一愣。

正想站起身回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时,不料刚想来动,手臂被一只手骤然用力拉住,眼前一晃,下一瞬便被狠狠拉进了一个怀抱中。

宣词仪将脑袋埋在乌灵的肩颈侧,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幼兽一般。

乌灵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一时忘了挣扎。

也因为此时耳边传来的压抑闷沉的细微哭音,带着不安和难过。

宣词仪将乌灵紧紧抱着,宛若抓住了最后的浮萍。

“别走……求你,别走……”

骤然而来的变故,离开的朋友,对自幼富贵安然的宣词仪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他口中一直在抗拒乌灵的靠近,话语恶毒,亦不过是面对变故的自我防备。

沉默了许久,乌灵反应过来后,感到到耳边的哭声越发有崩溃的趋势,她眼中露出几分纠结,最后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小时候她被人欺负想哭时,师父总是这样安慰她的。

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柔,宣词仪潜藏的情绪骤然决堤,抱着乌灵呜呜的哭了起来,并且有越发大声的趋势。

乌灵抬眸看向半掩的雕花镂景窗外,寒月升起,隐隐能看到远上京城绵延成片的暖光。

此时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在寂静无声的厢房中清晰如潮声,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懵懂的情丝宛若攀爬结网的蛛丝,此时彼间肆意生长……

半个时辰后,乌灵面无表情的听着耳边还在呜呜的哭着的宣词仪,已经在强忍着去掏药袋子里的毒针了……

乌灵两眼一闭,视线发昏间想,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傅重峦先前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宣词仪的情绪了……

啊啊啊啊……

月上中天,寒风微起,复闻雪水结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