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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了半晌,傅重峦空洞的思绪才稍稍回归。

此时身上除了疲惫和无力,便只有心口的一缕刺痛酸涩感。

傅重峦朝窗外看去,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想要开口喊人,却发觉声音嘶哑失声。

心口的刺痛随着五感的回归,喉间涌出几分刺痒,不由的轻咳起来。

屋中的声响似乎被门外守着的人隐约听到,不到一瞬,白义的身影飞跑进来,在看到傅重峦醒来后,先是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随后眼眶一红,含着一泡泪大喊了声。

“公子……公子醒了!!”

说着边跑到傅重峦跟前,动作小心的将傅重峦扶起靠坐在软枕上,抬手看到傅重峦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白义抬手用袖子擦泪,转头又去给他倒了杯水。

干涩刺痛的喉间被温水润过,傅重峦勉强能开口说话。

“白义,我睡了多久?”以他目前的身体虚弱程度,定然是过了许多日了。

白义听到傅重峦的话,泪水又哗啦啦的落下,蹲在床边十分无助后怕的闷声说到

“公子,你睡了有四五日了……公子,白义真的太害怕了呜呜!”

“都怪我!公子!要是我那晚守在外边就好了!!公子,都是白义的错!”

白义回想起这几日每天守着傅重峦,看着自家公子身上的伤都吓的发抖。

他打小就跟在盛宁身边,他不敢想若是公子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傅重峦感受到了白义的不安和后怕,强撑着抬起手摸了摸白义的脸,轻声安慰。

“白义,不怪你的,那帮人若要动手,当时谁在都危险……”

傅重峦想起那夜见到的几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若是当时白义在,可能也会受伤。

白义眼泪糊了一脸,听见他的话,哭的声音更大了,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害怕都发泄出来。

傅重峦虚弱的笑了笑,看着白义无奈哄着。

知到白义稍稍冷静,傅重峦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看了眼远处门边,问道。

“父亲和母亲他们呢?”

话刚问出,院中便已传来的嘈杂急切的脚步声。

盛太傅和盛夫人在骤然听到傅重峦醒来的消息人都是懵的,进了屋看到坐了起来的人时,二人愣了半晌,还以为白义喊的那声是玩笑。

直到傅重峦轻声唤了下他们,盛太傅最先回过神来,急步走过去上下打量了番,才长舒一口气关切的问。

“宁儿!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可还难受?”

盛太傅眼中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看着傅重峦苍白的面色,担忧他强撑着伤痛不说。

傅重峦朝盛太傅轻轻笑了笑,温顺的摇了摇头。

“父亲,我好多了……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

傅重峦说话间,目光看向盛太傅身后,看见盛夫人站在远处,面上的惊讶还未散去,往日温柔如水的眼眸此时不知是因为烛光摇曳的缘故,变得有些许的陌生。

他对上盛夫人的视线,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许是注意到了傅重峦的视线,盛夫人回过神来,快步走过来拉过他的手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傅重峦清瘦苍白的脸颊,眼中泛起水色。

“宁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短短几字,盛夫人仍说的哽咽艰难。

傅重峦将心中方才那抹疑惑压下,朝盛夫人愧疚的笑了笑。

“母亲,让你担心了,是宁儿不好……”

盛夫人抬手擦了擦泪,望着傅重峦的眉眼细细的打量着,眼中仍旧有一抹散不去的悲伤。

傅重峦一时间有些怔然,为何他醒来,盛夫人好似更加难过一般……

一旁看了半天的盛太傅过来扶起盛夫人劝道。

“好了,你这几日一直这般哭,眼睛要伤了,还是先让圣医替宁儿先看看”

乌灵方才听到消息便赶来了,只是看见盛家几人在说话,便没有闯进去。

听到盛太傅这般说,她才自外边围着的仆从中走了进来,朝盛太傅和盛夫人略微颔首后,走过去替傅重峦把了一脉。

脉象的结果乌灵来是便有预测,确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眼看向盛太傅,顿了顿后,解释道。

“依脉象看,盛公子暂时脱离险境,不过后续还需精心调养,每三日扎针一次,气血逆行,扰乱根本……”

“诸位可否稍离片刻,我有些话需要同盛公子详问?”

乌灵皱着眉漠然瞥了眼傅重峦,眼中透露着几分秋后算账的气恼。

盛太傅一听,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离开后,扶着盛夫人下去休息。

白义收到自家公子求救似的眼神本是想留下的,奈何乌灵侧眸扫了眼他,眼神又冷又吓人。思索片刻,白义只能心虚的先到外边守着。

看到白义都跑了,傅重峦轻咳两声,心累的闭目养神。

乌灵站起身双手叉腰,一脸严肃的盯着傅重峦,几乎要将他瞪出一个洞来。

“盛宁!”

“你睡了这么久还能睡的着吗?别给本姑娘装蒜!为了救你,我都好几天没合眼了!”

听出了乌灵话中的抱怨,傅重峦认命的睁开眼,浅色的眸中布满歉意。

“抱歉啊,乌灵姑娘……咳咳……”

乌灵怒气被卡的不上不下,对着傅重峦这张脸,再听着他虚弱不堪的语气,实在让人很难生气。

乌灵气鼓鼓的坐到一旁凳子上,冷哼一声斜眼瞅他。

“先前没来的及说你,现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还是不相信我能研制出解蛊毒的解药??\"

乌灵黑亮清透的眼神几乎一眼将傅重峦看穿,她鼓着腮帮子,目光幽怨的盯着他。

枉她先前那么努力的钻研解蛊毒的医术,后院的屋顶都炸了三四回了!

傅重峦断断续续的轻咳着,声音还发着哑,只是沉默许久,失声笑了下。

“我自是相信乌姑娘你的医术,不过……旁人要取我性命,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人又能如何”

“你说谎!”乌灵一脸不信的打断他。

她皱着眉目光灼灼的盯着傅重峦,一字一句道。

“我自幼跟在师傅身边,见过更多想活下去的人,有人哪怕被牛角顶穿肚皮,肠穿肚烂,他想要活下去时连眼神都会很迫切……”

“而你,盛宁,我为医者,却从未在你身上见到过,你身上甚至带着对生死的淡薄,只有年长之人面临生死才会有这样的心境,而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乌灵越说越好像捋清了思绪一般,目光带着质问看着傅重峦。

“盛宁,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并非刺探隐私,而是医者尚有无力之时,傅重峦无法信任于她,那她亦无法为他对症下药……

面对乌灵的声声质问,傅重峦的沉默反而变得更让人觉得可疑。

就在乌灵想要继续问清楚时,傅重峦忽的轻叹了声,平静的眸光多了一丝潋滟,带着几分真诚。

他道:“乌姑娘,如果我同你说,我早已死过,你会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