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回到家不久,小厮就过来禀告,账房那边把账目已经算清楚了。
在住进宅子的第一天晚上,周子安就去请了二十位账房先生,并给了两倍的工钱,让他们夜以继日的核对铺子的账目。
人数众多,他又舍得花银子,这些账房丝毫不敢松懈。除了如厕,连吃饭都在查账的房间里进行,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出门,也没有闭过眼。
这不,很快就将账册里的猫腻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来到对账的房间,这二十人都双眼带着血丝,疲惫不堪的模样。但说话做事还是有条有理。
看见他进来,其中一人上前,将自己这些人整理好的记录奉了上来。
账册都整齐的码在墙边,这一本是他们这两天重新记录的每个铺子的不妥之处,以及管事从中获取的利益明细。
周子安大致翻看了一下。
他神魂强大,看东西的速度也快。貌似是在走马观花的掠过,其实重点都被抓住了的。
九个管事中只有两人还算是谨慎,没有从货物中克扣的太过分,只是从利润中抽取了一点点。另外七人都从中占有了大部分盈利,甚至有几个把近半的利润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这悦姨娘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根本看不出来管事在账目上动的手脚。
也有可能是这些本就是林氏的嫁妆,悦姨娘不想太过上心。只要还是盈利状态,有银子进账当做自己的私房,悦姨娘并不想管束太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那两位贪墨较少的管事,在周子安训话的第二天就亲自来了一趟,将之前贪的银子补上,还当面赔礼,保证之后绝不会再如此。
周子安看了一下他们搜刮的银钱,和补上的基本上差不多。这两个算是识时务的,周子安觉得可以让他们继续留用。观察一下以备后用。
剩余那七人里面,也有四人陆陆续续来找过周子安和林氏,好话说了一箩筐,也奉上了银钱。
只是可能因为之前贪墨的银子太多,手头确实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财,又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周子安不一定能查的清楚。所以,言语间虽然表示这就是自己贪墨的所有银钱,但和现在周子安看到的数额还是差距不小。
最少得差了二百两,最多的那个差了八百两。
周子安暂时还没有找到能替换的人选,只让人将查出来的账目送到四人面前,让他们写下欠条。等自己有了人手,就把他们撵走。
还有三个管事,根本就没有动静。显然是一点也没有将周子安这个新主子放在眼里。每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去铺子里。
周子安也不惯着他们,直接让小厮带着账房先生和整理好的明细,去衙门报官。告这三位管事欺瞒主家,贪墨主家银钱。
京兆尹卢大人接到状子,就明白这是那天大闹周卿宴席的那位大公子。那位大公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且是强硬的性子。他听闻周子安搬回京城又要回了母亲嫁妆,就知道肯定还会有事情。
所以这两天都可以关注着这方面的情况。
果然,这不就闹上公堂了。
不过,周子安这么做,那是合情合理,这些管事也本就该惩治。
周子安提供的证据还十分详尽,并且把证人都已经送过来了。
其中有两位账房和衙门的师爷相熟,师爷说这几人做事认真踏实,是可以相信的人。
人证物证齐全,每人贪墨的数量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卢大人也不用找周子安询问,直接命衙差去铺子里面抓人。
三个管事被带到公堂,人都懵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周子安会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报官了啊。至少应该在查出账目后找他们过去当面对质,自己死不承认的情况下才会闹上公堂嘛!
要不要这么有速度!
其他几位管事私下的动作没有瞒着他们,他们还嘲笑那几人胆子小,被几句话就唬得将吃进肚子的肥肉吐了出来。
现在看来,是自己胆子太大了好吗。
这几人其实一开始见周子安说的不留情面,也有一些担心。
不过他们早就投靠了悦姨娘,这些年扣下了银子,没少往悦姨娘跟前送好处。
也是悦姨娘暗示,他们可以从中拿一些银钱,只要铺子盈利,每个月不断了上供的数目就行。
在周子安训话后,他们就找到了尚书府,询问悦姨娘的意见。
当时悦姨娘让他们不用担心。那周子安被养在村子里十几年,没准功课早已荒废,说不定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查账。
只是放话吓唬人而已,让他们放宽心,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就可以。只是之后做事要谨慎一些,不用再往尚书府送盈利。
他们得到了准话,也就放心不管这些事了。临走还又给了悦姨娘一些好处。
他们没想到,周子安自己没有查账,却请了这么多账房先生,短短几天就将账目查清楚了。自己还吃上了官司。
当着大人的面,还有账房和详尽的记录,连狡辩都不敢,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不过提到补上银子,他们就犯了难。
这些管事中,就属他们三人最为贪心,拿的最多。现在每个人至少要补上几千两的数额。他们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财来。
而且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孝敬给了悦姨娘,他们也觉得这部分不应该落到自己头上。
于是,几人很快将悦姨娘在中间的作用给供了出来。
卢大人无语。
他并不想因着几人的话,就将周卿的妾室带来公堂之上。私心里,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案子,要是苦主愿意,还是私下和解比较好。
于是,卢大人派人将周子安给请了过来。要是周子安非死咬着不松口,再将悦姨娘带过来不迟。
周子安很快就到了公堂之上。
他也看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大人并不想将此事记上卷宗,希望自己不要将事情闹大。
他也不死咬着不放,直言只要几位管事将银钱补齐,自己就不再追究。
至于几人说的悦姨娘的默许,他可不认。
“这悦姨娘又不是铺子的东家,凭什么替我做主?她说的话不起作用。”
“不管你们是卖房子卖地,甚至是自卖自身都可以,我要的是看见属于我的银子。”
“只要你们还钱,这事就当不存在,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铺子里就行。要是你们不还钱,那就去大牢里蹲着吧。蹲完出来,还是得把钱给我凑上。”
“至于你们和悦姨娘之间的纠葛,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事后找她要回这些年孝敬的那些也好,咬牙认下她那一部分也罢,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本公子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