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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一楼宴会厅的热闹,高层半开式的包厢相对僻静。

巨大的热带绿植巧妙地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卡座,私密性极佳。

这里视野极佳,既能俯瞰整个一楼的宴会厅,也能将远处的展台看得更清楚。

拍卖正在进行中。

一件件流光四溢的珠宝,陆续呈上展台参与拍卖。

已经过了好几个拍卖品,周承璟并未举牌参与,只是气定神闲地坐着。

“有看上的吗?”周承璟问白梨。

白梨摇摇头,兴致缺缺地翻了翻手中拍卖品的册子。

她今天就不是来竞拍的,而且前半程的拍卖品主要是珠宝,比如顶级的粉钻、蓝钻,或是镶嵌着各种稀有宝石的首饰等,并没有非常吸引她。

“一千两百万欧元!第三次!成交!”站台上,拍卖师手中的拍卖锤重重落下,“恭喜史密斯菲利斯先生,成功竞得这件由帕拉伊巴碧玺、鸽血红宝石与皇家蓝宝石打造的王冠!”

红丝绒布上,是一顶迷你袖珍的王冠,这尺寸就不是用来佩戴的,只能用来收藏。

上头镶嵌着繁复的顶级宝石,在射灯的照耀下,璀璨得令人炫目。

是非常好看,但一千两百万欧元,也就是将近一亿人民币,价格确实虚高了。

拥有[鉴宝大师]词条的白梨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所有拍卖品的真实价格。

一千两百万欧元,谁买,就砸谁手里。

这样高的价格,不大可能再找到下家接盘。

这王冠,注定只能置之于高堂,品味,欣赏,炫耀。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价值。

顺着拍卖师所指的方向,白梨在一楼的某个位置,看到了刚刚那位竞得者,史密斯菲利斯先生,正面露笑容地接受着身边人的恭喜。

看到这一幕,她又很快就理解了。

对富豪而言,拍卖品的真正价值并不是重点,是拍下珍宝的行为本身。

在这样的慈善晚会露面,并彰显自身实力与善心,才是重点。

而且考虑到慈善晚会的性质,拍卖品价格就是会有一定程度的溢价。

值不值什么的,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并不重要。

买的就是面子,就是情绪。

下一件拍卖品上台。

是一块1933年限量版的全钻百达翡丽腕表。

一款年代久远的传奇型号,还是高复杂功能原厂镶钻款,这是极端稀有的情况,应该能拍出一个高价。

可惜不是传奇孤品,也没有历史意义,白瞎了它的年份,总之上限并不高。

白梨无聊地悄悄打了个哈欠,收回了视线,直接将手里的手册翻到了下半部分。

她虽然没参加过多少拍卖会,但对拍卖的规则还算是熟悉。

就跟那吃席似的,一开始上来的都是些凉菜零嘴,只够给人垫吧垫吧开胃,真正的大菜都在后面。

今晚的拍卖会同样如此,打头的拍卖品虽价值不菲,但都属于“硬通货”,或是较易估值的类型,主要是为了活跃气氛。

而那些压轴的大件,比如周承璟想要的那几件国之重器,都在后半程。

白梨本以为能在手册中翻到大物件,结果她都已经将手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也不见周承璟所说的稀世珍宝。

她收起了手册,狐疑地转头看向周承璟,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周承璟显然也对现在的拍卖品没有什么兴趣。

相对于这些马马虎虎的拍卖品,果然还是白梨的反应让他更感兴趣。

白梨刚刚所有的表情,他都有注意到,包括但不限于兴致缺缺,对拍卖品不屑一顾,还无聊地打哈欠。

见她看过来的眼神,周承璟眼底含笑,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解答:“有些拍卖品没有记录在手册里,不方便记录。”

竞拍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白梨就理解了周承璟所说的“不方便”是为什么。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将呈上今晚第一件‘无底价’拍品。”

随着拍卖师的宣布,拍卖的气氛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全场灯光倏然暗下,仅剩一道光柱,精准地投射在展台中央。

无底价拍品?

白梨默默念叨着。

无底价拍卖,是拍卖方对拍品不设底价,由竞买人自由报价,最终由出价最高者获得拍品。

换句话说,对于这件拍品,拍卖方有十足的把握能卖出高价。

红丝绒布被小心揭开。

展品露出的那一刻,空气都凝固了。

站台上,矗立着一件美到令人心颤的艺术杰作。

整体呈现出一种壶形,大约一米高,壶身通体饰满了铜色蟠螭纹。

造型极其伟丽,两侧是巨型镂空的龙形耳,盖顶的四周是双层莲瓣,每一片花瓣都在灯光下柔美地绽开。

点睛之笔,还是莲瓣中央的仙鹤,引颈昂首,振翅欲飞,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直上云霄。

虽然是冰冷的青铜,但却充满了生命力,跨越数千年光阴,在此刻重临人间,厚重又神秘。

绝对的国之重器!

寂静之后,是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台下各处传来压抑不住的骚动声:

“老天……”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国宝……这是真正的国宝。”

“太震撼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牢牢地钉在了展台上。

震惊、痴迷与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

先前那些流光溢彩的钻石珠宝,在这尊承载着文明源流、象征着无上工艺的青铜艺术瑰宝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拍卖师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春秋莲鹤方壶!青铜时代艺术巅峰的象征!其工艺之精绝,构思之奇巧,艺术价值之崇高,世所罕见!莲瓣清雅,仙鹤欲飞,寓意祥瑞!起拍——无底价!”

“无底价”三个字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直接引爆了全场的氛围。

“一千万欧元!”

一楼前排立刻传来了叫价声,与刚刚几百万欧元的起拍价完全不同,直接一千万欧元起步。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竞价声此起彼伏,价格在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中疯狂攀升,眨眼就超越了之前所有拍卖品的成交价。

白梨的[鉴宝大师]也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青铜器一般都是庄重肃穆的,但这件春秋时期的青铜器显然已经摆脱了礼制的束缚,是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浪漫美学与顶尖技术的结晶。

这件莲鹤方壶的价值,早已超越了物质本身。

或者说,它不该被简单的数字所丈量。

不管多么高的价格,对它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它的价值是永恒的。

是可以传世千年的艺术圣物,一个民族审美巅峰的具象化身!

白梨终于理解了,周承璟刚刚说的那句话——“不方便写在手册子上”。

的确。

与那些华而不实的珠宝放在一起,简直是对它的侮辱。

而且,它的价值已经高到难以估量的地步,只要出现,必然能掀起轩然大波,根本无需手册做过多的介绍。

就算是白梨,在此刻也生出几分想要参与竞拍的心思。

竞拍还在进行,但周承璟却始终没有叫价。

白梨忍不住问道:“这是你说的……好戏?”

“当然不是。”周承璟从椅背上微微起身,向一楼的宴会大厅望去,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拍卖品上停留,而是越过人群缝隙,落在一楼某个正被数人簇拥的中年男人身上,眼神中是一种道不明的晦涩光芒,“看到那个穿白色丝西装的男人了吗?”

白梨也微微坐起身,循着周承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白色很跳,也很少有男人会穿白色的西装,所以白梨一眼便看到了。

是个中年男人,与周围围着他的那些保镖相比,看上去有些消瘦,但姿态挺拔,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几分儒雅。

他正微微倾身,举牌参与竞拍。

此时,竞拍价已经来到了可怕的三千万欧元。

白梨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看到了,他怎么了?”

“崔圣哲,h国圣光集团的会长。”周承璟缓缓道,声音不大,但是能清晰地传入白梨的耳中,带着某种冰冷剖析,“明面上,是跨国电子集团巨头,慈善家,虔诚的天主教徒,每年都会向梵蒂冈和世界各地教会捐赠大量善款。”

听着周承璟的讲述,白梨再看崔圣哲,发现他身上确实有种近乎圣洁的平衡感,明明一直微笑是很累的事情,但他却能始终保持着一种上扬30°的笑容。

再加上,他身上那套与旁人不同的素白色西装,确实有种浓浓的宗教味。

白梨不禁皱了皱眉:“暗地里呢?”

周承璟收回了目光,看向白梨:“暗地里,是圣血兄弟会在远东最大的金主和实际掌舵人。”

“圣血兄弟会?”白梨跟着喃喃了一遍。

嘶,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圣血兄弟会是一个脱胎于中世纪的异端裁判所,如今披着神秘学外衣,干着洗钱、人口贩卖、器官走私和政商掮客勾当的现代邪教组织。更重要的是……”

随着周承璟的讲述,白梨心头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些买卖勾当,总觉得……似曾相识。

周承璟看着白梨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出了大概,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微微倾身,拉近了与白梨的距离。

白梨立刻闻到了他身上类似雪松一般的独特清冽气息,她看着周承璟一字一句道:

“圣血兄弟会就是下水组织的前身和来源。”

虽然早有预料,白梨还是大吃一惊,心跳都在周承璟的话音落下后停跳了几拍。

真的是下水。

周承璟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此刻关注一个邪教头头怎么样,也不会特地拉着她介绍科普,除非这其中有着什么说法。

圣血兄弟会的业务和下水的如此相像,很难不让她想多了。

她之前把下水组织的情报和抓到的人交给周承璟,一直没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音。

过了这么长时间,白梨本以为已经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没想到周承璟一直在暗中调查。

下水组织的前身……

圣血兄弟会……

远东最大的金主……

周承璟不仅已经将下水调查透彻,甚至精准地摸到了更上游、更核心的毒蛇七寸。

他背后情报网对黑暗世界的渗透程度,远超出她的想象。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竞拍这件国宝,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白梨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下方一脸志在必得的崔圣哲,又回到周承璟深不可测的灰色眼眸上,心中直突突。

周承璟要做什么?

闻言,周承璟笑了,与之前那种温文尔雅的笑截然不同,这次是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乖张和肆意:

“崔圣哲痴迷于收集能彰显他‘神圣’地位与‘深厚文化底蕴’的东方珍宝,尤其是莲鹤方壶这种等级的重器,他无法抗拒。”

周承璟的脸在卡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既俊美,又邪气。

平日里,那层好好披着的温润表皮,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露出底下锋利的内核。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通过这种公开场合、天价竞拍的行为,向他的兄弟会展示实力,巩固地位。”

白梨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周承璟,换而言之,是周承璟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展现出真面目,她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那是一种近乎睥睨的、掌控一切的冰冷疯狂。

世家子弟的温文尔雅,政坛新贵的沉稳持重全是他的伪装。

眼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惜以国宝为棋子、视规则如无物的男人,才是周承璟的底色。

回过神后,白梨的目光投向远处展台上那尊沐浴在光柱下的青铜瑰宝,倒吸一口气。

疯了吗?

用国宝作为诱饵?

白梨压下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恢复了表面的镇定。

但她的内心深处,对周承璟的认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猎食者。

周承璟真的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冷静的“疯”感。

疯狂是手段,冷静才是本质。

周承璟的“疯”,不在于情绪的失控,而在于他那份绝对冷静的极端行事逻辑。

为了达到目标,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动用任何手段。

这种不惜代价的“疯”,比任何情绪化的“疯”更令人心悸。

规则、道德、甚至是普遍的常识,在周承璟这里,都是可以随意打碎的存在。

周承璟的危险等级,在白梨心中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是一个行走在权力与黑暗边缘的绝对危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