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完全搞清楚阿五的目的,他已经带着我“降落”在了一座偏僻且荒凉的宫殿偏殿外,不得不说被人多拎着“飞”几次,我的肠胃也强大了不少。
“阿五,你大胆!竟敢……”
训斥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阿五捂住了嘴巴,现在不仅仅是“胆大”了,简直就是“放肆”!
可是我没有机会再度问罪于他,因为这一秒我听到假山后面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宫里的熟悉的声音。
“王爷今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莫不是因为那丫头?”
“还请先生管好自己的嘴,本王的心思是你能擅自揣测的?”
“王爷息怒,是草民僭越了,草民亦是希望王爷莫要被虚假的情感左右了思想,耽搁了大事。”
这声音……分明就是玄清那老头啊,他……和黎浔认识?
这一刻,我忘记了把阿五的手从我的嘴上扒拉下来,只觉得脑中轰然一震,连瞳孔都为之震颤,面前的阿五眼中是和我如出一辙的惊骇。
震惊之余,阿五的捂住我的手也自然地松弛了下来。
玄清怎么会和黎浔认识?而且听起来还是非常熟悉的程度,玄清又为什么会在宫里,两个人如果正大光明地见面为什么要选在皇宫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
“本王自有分寸。”黎浔的语气听起来生硬且不悦:“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从来没有听过黎浔这种语气,干冷,威严、冷清,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封建时代的权贵……。
而玄清,我也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正经的语气,和那与酒为伴,游戏人间的形象天差地别。
有没有可能只是音色相似?我安慰自己一定只是音色相似,壮着胆子探出头去,那不远处映入眼帘的又的确是一身布衣的玄清老头,我急忙收回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黎浔有些急躁地出声:“不知先生今日如此急迫面见本王到底有何要事。”
玄清极其神秘道:“回禀王爷,因过多喂食蛊毒,药王谷阁楼那人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大限将至,咱们的计划恐怕还需加快进度,否则……。”
黎浔这会儿的语气明显不耐烦:“知道了,你给本王拼尽全力也要再叫他苟延残喘半个月。”
玄清犹豫道:“此事……。”
“怎么?先生办不到?”
“草民尽力而为。”
“你知道,本王要的不是尽力。”
玄清沉默了一阵:“……草民定当不辱王爷使命,另外,咱们冒充婪音府斩杀朝臣一事是否继续还望王爷示下。”
什么?
没有有任何一件事能让我比此刻更加震惊!
“照旧,本王那高坐皇位的兄长任由婪音府滥杀无辜也不追究,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就连奏折都违背祖制交与那丫头批阅,本王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
“遵命。”
“没其他事情就请先生迅速离去,那丫头今日竟生出了跟踪本王的心思,若是叫她发觉端倪,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批阅奏折那丫头”和“跟踪他的那丫头”这说的怕不是我。啊,那玄清第一句话里让黎浔心情不佳的“那丫头”难道说的也是我?
“是,草民这就告退。”玄清话音落下后只听见“簌簌”的声响,偏殿内就没了动静。
我想说话,阿五却伸出食指抵住我的嘴,过了好一会儿,他侧过耳朵听了听,才收回了手去。
“王爷……”这会儿我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提到了药王谷阁楼,我没来由地想到了炼药房那个上了锁的阁楼,那里原来是关了人的吗?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阿五也没给我多说话的机会,再次拎着我又飞檐走壁地回了凤寰宫。
这一次我完全忽略了蛊虫的异动,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玄清和黎浔身上,在书房里,阿五面前来来去去走了十好几个来回,也没能理清头绪。
玄清和黎浔之间的秘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口中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王爷、江湖术士……以婪音府之名残害忠良,阿五,这事你怎么看?”
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半点,干脆参考一下阿五的意见。
“王爷刻意避开陛下与玄清会面,又用计离间陛下与清流公子,对陛下绝非益事。”
“是啊,如果正大光明,又何必选在那么一座废弃的宫殿里面……可是既然要避人耳目,他们为什么不在淮贤王府见面,那样更安全啊。”
“或许王府已在陛下与清流公子的监视之中,所以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够安全啊,直接在黎昱眼皮子底下见面。
黎浔……刚才提到我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冰冷地像是在讨论一个陌生人,玄清说我影响了黎浔的心情,想必是我没有直接答应站在他那一队去对付花清流的原因,可玄清口中“虚假的情感”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个崇尚躺平的现代人吗,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参与到这个时代的明争暗斗里去,这说不通啊……。
“阿五,你觉得淮贤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上谦逊有礼,不争不抢,实则野心勃勃,今日看来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好直白……。
阿五作为一个绝对忠诚的暗卫,竟然敢对自己的少主子做出这样戳肺管子的评价,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他已经是王爷了,有钱有权,还结党营私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谋朝篡位当皇帝?”
“不无可能。”
我觉得阿五的判断有点好笑,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王爷在什么情况下会被皇帝当犯人一样监视着,总不能是因为想摆烂躺平吧……黎昱对黎浔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信任。
我还倔强地替黎浔辩解:“不会的,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他明明是……。”
玄清也不该是那样的人,他口口声声地要阻止花清流复仇,一副主和派的模样,又怎么会心口不一,私下和西聆国王爷拉帮结派?难道这就是花清流和黎昱结盟却瞒着玄清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