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内心的不甘和怨恨还是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早就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南絮。
南峰与南家之人是如何坑害娘亲,又是如何将襁褓中之中的南草当做晦气之人送离京城。
桩桩件件,她时刻铭记于心。
眼见南絮的眼神逐渐变冷,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宁修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后,用最轻又足以打晕她的力道劈向她的后颈。
“大哥,你......”宁渡上前扶住已经晕倒的南絮,有些不解自家大哥的做法。
阿絮不是莽撞之人,便是有些失控只要稍加劝解必能让她清醒,为何要将她打晕。
宁修将人拦腰抱起,“她压抑了太久,执念又太重,委屈和痛苦倾泻而出,饶是再坚韧也难以抵挡住这撕心裂肺的绝望。”
“绝望?”宁渡更加一头雾水,“查到她娘亲的身份,为何不是欣喜和庆幸,而是绝望?”
难不成对于她娘亲是宁王府郡主一事,她并不乐意?
宁修斜了宁渡一眼,“若你忘却前尘往事,从宁王府次子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孤苦之人,遭遇诸多苦难后才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你当如何?”
留下一个问题让宁渡思考,宁修抱着南絮在老汉的带领下来到内间。
将南絮平稳放在榻上,并为她拭去湿了脸颊的泪水。
宁修抬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回府禀告父王母妃,就说......找到姑母了。”
“是。”青安应下,立即飞鸽传书,将书信送回宁王府。
......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响声唤醒了南絮。
她起身来到窗前,雨水被风吹到她的脸上,那凉意却不如内心的冰凉来得深刻。
“娘亲,女儿终于找到你的亲人了,你在天上看到是会觉得欣慰还是觉得难过,明明近在咫尺却至死都没能见上一面。”
说着她的眸色转变为犀利,眼中杀机四伏,“待娘亲的遗体落叶归根,便是女儿血洗南家之时,只不过......”
想起一张稚嫩无辜的脸,她的心便阵阵抽痛。
仲儿虽是南峰和李荷玉的亲生骨肉,身上却有着南家人没有的真诚与秉性。
“所以娘亲,我若是放过仲儿,你是否会责怪于我?”南絮忽地笑了,眼泪滑落和脸上的雨水融合,再也分不清哪滴是泪哪滴是雨,“宁家郡主真诚而热烈,心中必有容人之量,您会支持女儿的做法对么?”
南絮倚靠在窗框,无声看着笼罩在小雨之中的小村落。
此时正是酉时初,村中每家每户皆是炊烟袅袅。
她想着,若身为普通之人,和娘亲生活在这里过着平静而祥和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望着思绪渐渐游离的南絮,门口两道人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她。
直到两人稍稍走开些,宁渡才问:“大哥,我们不和阿絮相认么?她可是姑姑唯一的女儿,身上流着我们宁王府的血,你知不知道她在南家都经历了什么。”
宁渡叽叽呱呱地讲起南絮是如何丧母,又是如何在襁褓之中就被送到百里外的庄子。
包括庄子里的人是怎么将她驱赶出门,放至深山任她自生自灭。
南家之所以忽然想起她让她回京,不过是为了让她嫁给人事不省的肖蘅,成为冲喜新娘。
还有因南絮已无法控制,南家人又是怎么暗杀不成花费重金聘请天机阁发布天机追杀令。
所有经过,他都事无巨细地告知了宁修。
听着宁渡道出南絮的经历,宁修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南家,李家,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宁渡补充道:“还有一个因突发恶疾无法嫁入三皇子府的南雪,她与宁怀泽私交颇深,针对阿絮的手段也有宁怀泽的手笔,对此,大哥预备如何?”
“伤及絮儿,即便他宁怀泽是三皇子也无法全身而退。”
“这么说大哥是准备参与这场皇子间的争夺了?”
“絮儿与宁怀泽有旧怨,他若登基为帝,絮儿必然受制于人,而宁王府必会为了她不顾一切,与其到时候被安上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倒不如现在就断了他的登基之路。”
对付宁怀泽还不必急在一时,现下他最担心的是姑母的死讯该如何告知祖父和祖母。
但愿絮儿的存在能稍稍抹平他们痛失爱女的痛苦,否则这一关他们未必能撑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