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狼正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酌。
他这人没什么特别爱好,吃的也是经典英雄套餐:二斤牛肉、一只肥鸡、三斤花雕酒。
珊瑚海认识他,他却不认识珊瑚海。珊瑚海恪守不刻意、不越界的处事之道,并不打算去打扰他;钱爱财就不同了,老远的上去打招呼。
钱爱财:“这不是地狼将军吗?”
地狼:“你是?”
钱爱财:“您不记得小的了?前年,十一月,您刚打了个胜仗,受了嘉奖。在表彰会上,您左手边第三排靠后第四个就是我!”
地狼:“哦……久仰久仰……你有事吗?”
钱爱财:“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跟您打个招呼。您知道吗,我跟大王一起出过任务,大王夸奖过我……”
……
南华城离机关城不远,处在雪狼部队的活动范围之内,故在这里见到地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地狼和珊瑚海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不认识他;珊瑚海之所以认识地狼,得益于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读书时没这个本事,但结交人时就有了。
他觉得钱爱财这种上赶着结交的行为,既功利,且幼稚。他也不说什么,只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好不容易钱爱财啰嗦完了,回来,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酒菜,几杯酒下肚,钱爱财开始发起牢骚。
钱爱财:“我在十三门里很久了,也曾跟着王上办过几件大案子。可现在个个都提拔上去了,只有我,还在底层飘着,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啊。”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没有被提拔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嘴碎,太藏不住事,每次到了评定的关口他都是候选人,又每次都因为这个原因被卡下来。
影之月曾经提醒过他,但这类人的特点就是只记别人的错误,从不记自己的错误,影之月说他,他永远有一千个理由等着,于是影之月也就不再说了。
没人说,又自以为,于是他就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越走越远。
他一直跟珊瑚海说,和圣鹰有过几次交集,给圣鹰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这更给他以自傲的资本。
珊瑚海心里暗想,圣鹰压根不会干涉他这个级别的人事安排,贵人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碳,总得你自己先把事情做好了,贵人才好就势点拨一二。此人白白在圈里混了这么久,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搞清楚。
核心理念搞不清楚,做百事错百事,也就无怪乎他一直提拔不上去了。
钱爱财仍自顾自的说着:“这次攻打机关城,本来该轮到我立功了,唉,可惜,又又把我边缘化了,只负责在这里打打秋风,实在郁闷的紧。”
珊瑚海一向负责后勤,对前线事了解不多,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拓宽一下信息面,倒也不为了什么,单纯有个准备,便问道:“这机关城,好打么?”
钱爱财摇摇头:“不好打。据我之前搜集的情报来看,至少有三大难题。”
珊瑚海:“哪三大难题?”
钱爱财:“第一,名将书剑,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练得一千丹书铁骑,战力非凡。
逍遥国有琴棋书画诗酒茶七员大将,棋剑已死,别的也还一般,只这个书剑,很是棘手。
第二,机关城的城防。
此城之所以名号机关,就是因为当年逍遥国开国君主逍遥名剑,集合天下机关名士,共同打造了它的城防。
有如此城防在,可谓是固若金汤,别说寻常炮火打不得它,就是一等一的霹雳魔法炮,也难以伤它。此为第二难。”
珊瑚海倒吸一口凉气:“有这两难,攻城就已经不易。还有什么?”
钱爱财:“这第三嘛,便是神出鬼没的逍遥飞扬。之前得到线报,逍遥飞扬因为与逍遥俊秀不和,已负气离开了机关城。但此人谋略出众,用兵奇诡,有他在身边晃悠,总不是件好事。”
珊瑚海:“原来如此。”
珊瑚海心想,这个钱爱财个人能力果然不俗,分析的头头是道又切中要害,也怪不得恃才傲物。
两人又聊了一阵,钱爱财请他去香楼里快活一番,珊瑚海本来就是来找五姨太,因没能如愿正心里郁闷,听他如此说自然是大喜,于是同去。
两人叫了四五个姑娘,左拥右抱,玩了足有两个时辰,都颇觉尽兴,这才离开。珊瑚海和钱爱财告了别,自回家去。
回家路上,忽然看到一人,他吃了一惊,没敢言语,自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越想越不对,伸手入怀,拿了一粒神行秘法丹丸,吃了,跟踪那人。
珊瑚海的法力远远不足,也缺乏修炼的才能,索性不去管它。后来因为职权的关系,认识了一家倒卖山寨仙丹的,吃了能有十几分钟的相应效果,挺不错,就常让他们拣点好物件给他。
这个丹丸吃后,能有一段时间的隐身隐声效果,真正用来搞情报肯定不行,因为它是一次性的;但当下巧合,做点事情还是可以的。
他之所以跟踪那人,是因为……那人分明就是贵妃雪听云!
本来他以为是贵妃受了密令在执行什么特别任务,所以就当作没看见;后来越想越不对。此人和雪听云长得的确很像,但一定不是,因为她缺乏雪听云的那股圣洁之气。
他管后勤,曾经去过宫里见过雪听云;雪听云那种如沐春风般的善良美好,给他以很大的震撼。他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俗人,也特别讨厌种种大道理的说教,他一直认为那些子曰诗云都是假大空的道德绑架,令人厌恶。
但见了雪听云,他才意识到那种境界原来真的存在,而且,真正接触之后,真的有一种洗涤了世间污浊的透彻的爽快,让人由内到外的舒服。
但眼前的这人,必然没有这种气质。他自问其他能力一般,但识人方面绝对有一套,察言观色之间,她觉得此人看起来清纯可爱,但实则是刻意为之;这个外表之下的真身,应该是一种精明和霸道。
……还有九分钟……还能再跟一会儿。
这女子蹦蹦跳跳的,不一会儿来到了一间屋子,她走了进去,直奔院落里的一个人。珊瑚海看时,大吃一惊,差点漏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