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萧宇坐在高阳对面,手上的棉签沾着碘伏给高阳擦药。
高阳条件反射地缩手,却被林萧宇毫不留情地按住了手腕,继续给他消毒的。
高阳在追张健强的时候,跟着他攀爬检修爬梯上去时,忙着追他没注意到地上有个钉子,直接手掌摁了上去。
“你怕疼?”林萧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静谧,手上动作不停。
“昂,怕呀。” 尾音拖得老长,像极了一只被踩了尾巴却还强撑着体面的猫。
林萧宇:“身为特警出任务不是会经常受伤吗。”
“特警就不是人?”高阳耷拉着眼皮,姿态懒散,“我又不是受虐狂。”
林萧宇没接话,将涂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后拿出纱布给他包扎。
“你也是因为苏雾来的?”高阳看着眉眼清俊的林萧宇,想起他之前对苏雾的态度,压不住心底的兴致。
“也?”林萧宇包扎的手不停,逆着光抬头,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越发明显。
看到他这个神情,高阳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还真是。”
林萧宇将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表情,公事公办地提醒道:“伤口不要沾水。”
高阳摸着手上的纱布“昂”了一声。
见林萧宇要走,高阳突发奇想地问道:“你喜欢苏雾什么?”
林萧宇站住了,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他长身玉立的站在这里,清俊的脸颊因为表情淡然而显得矜贵。
“不方便说?”
高阳起身朝他走近,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明亮有神,一改之前的懒散,目光极具攻击性。
“意不知何生,一往情长。”
林萧宇转身看他,疏离的淡漠带上了一丝温情,“若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我想是她面对满身伤时那份“不喊疼”的淡然。”
高阳舌尖抵了抵腮,对他的答案感到一阵牙疼。
“包扎好了?”门从外面被打开,苏雾直接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对峙般的站姿,将手里拿着的询问笔录拍到高阳的胸口。
高阳立马龇牙咧嘴地接住,默默地承受住苏雾报复性的力度。
林萧宇不知道刚刚他的一番话,苏雾听到了多少,眸光微动,眉眼间的疏冷尽数消融,“你们忙。”
林萧宇走后不忘将门重新关上。
高阳没有急着将询问笔录打开,而是揉了揉胸口,“大小姐,您这是想要老奴的命呀。”
苏雾直接夺回他手里的询问笔录,自顾自地打开。
“你刚刚都听见了?”高阳拿过她手里的笔录,见她不松手,趁机捏了下她的耳垂。
苏雾动作一滞,将笔录又一股脑塞到他手里,然后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见她真的有点生气了,高阳靠到她桌前,让她一抬眼就必能看到他。
苏雾随他去,将张氏兄弟的资料在电脑上打开。
高阳知道她之前就看过许多遍这些资料,试探地用手戳了戳她的脸,“生气啦。”
“没有。”
高阳又用受伤的手戳了戳她的脸,“那你理理我嘛。”
苏雾被他弄得厌烦,也被刚刚听到的话感到烦闷,直接将他的手拍开。
“嘶,痛。”高阳倒吸一口凉气。
苏雾见他被误伤,立马捧住他的手低头查看,可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出血迹象。
一抬眸,就见高阳低垂着笑眸看她,唇角勾着笑意。
知道自己被戏耍,直接将他的手甩开,“我看你是还不够忙,下次你跟白队去审讯室。”
“我把你当女儿,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我当然要把把关呀。”
高阳拖着受伤的手,眉梢微挑,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
“张健勇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我已经让赵队去找了,你这个手能出去吗?”
苏雾瞥了眼高阳的手,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可以了,我是谁。”高阳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单手穿上,嘴上不忘调侃。
“话说你这喜欢转移话题的习惯还真是跟严浩一模一样,你们缉毒警是不是都爱惯用这种。”
从他嘴里听到严浩的名字,苏雾打字的手短暂的停滞了一下,很快如常。
“不过严浩现在在忙什么,上次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你能联系上他吗。”不远处高阳的声音不停。
苏雾抬眸看他,眼底冷意暗生:“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高阳穿衣服的手不停,但因为是一只手,所以动作有些笨拙。
苏雾起身帮他拉住一只袖子,让他更好的穿进去。
等他的胳膊都套进去后,苏雾走到他前面为他拉上拉链,神色平淡:“你是真不知道吗?”
高阳对她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知道什么?”
苏雾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倒映着他不解的神情。
“严浩因公殉职了。”
高阳微扬的唇角瞬间凝固,瞳孔不自觉睁大,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最终只是轻轻“啊”了一声。
见他神色不似作假,苏雾敛下眼底的暗光,对自己的过度紧张感到可笑。
也对,高阳那时在跟着白队他们查案子,没人通知他很正常。
在哀悼会上她也确实没看到高阳的身影,想来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对她有意试探。
自从严浩去世,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她周围,让她没办法漠视。
“你在局里休息一会吧,不是手受伤了嘛,我带人去就好。”苏雾说着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高阳神色认真地拦住她。
见苏雾投来不解的目光,他扬起唇角,不咸不淡地开腔:“我抗造,你不是还在养伤阶段嘛。”
苏雾视线与他目光交汇,他的眉眼平静地看不出难过,但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伤。
“别拒绝我。”他声音一如往常地漫不经心,但能听出他深藏的无力感。
“走吧。”苏雾不再看他,径直朝外面走,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一定跟在后面。
苏雾:“抱歉。”
“你应该比我更难过吧,严浩与我提过与你的过去。”高阳快步上前与她并肩,不动声色地侧眸看她。
“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将生命交给了国家,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