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很靠不住,就像一块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盘,过去的事情就像是画在沙地上的画,时间流逝,沙被风吹走,记忆模糊,最后化成茫茫的一片,再也无法分辨。
可有的东西,却无法忘记,不,准确来说,是刚回想起来。
那曾经像是解惑又像是打发时间般无知而冷漠的第三视角。
【日向赤?:父亲,母亲,真是奇怪的存在。】
【日向崇:嗯。】
【日向赤?:书里说过,人类都是有父母的,他们生养孩子,然后会老去,但直到死亡也会爱着自己的孩子。】
【日向崇:嗯。】
【日向崇:那兄妹的意思是什么?夫妻又是什么?】
【日向赤?:我们的父母就是夫妻,夫妻结合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至于兄妹?应该不是我们这种老怪物之间该有的关系。】
【日向崇:可你就是我妹妹。】
【日向赤?:总之……万事皆有可能吧,哥哥。】
【日向崇:嗯!】
记忆中,少年少女坐在樱花树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书页在微风中缓缓翻着,长剑在阳光中泛着清冷却不刺目的银光。
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距今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等待的时间或许很长。
但有了必须要等到的人,这会让等待的时间都化作更为深沉的爱与平静。
过往,那前半生的新生与此刻的新生的时间彻底在轮回的洪流之中交汇,互相融合,互相交融,最终抽发新的枝丫,成为一个崭新却又熟悉的故事。
其实,睡觉也是一种好的等待办法。
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梦着与你们再会的场面。
父亲,母亲……
扉间,小卑,斑哥,泉奈,水户姐,柱间哥,小团子,小镜,小取风……
然后在他们茫然而又疑惑的神情下,说出那句阔别许久,跨越时间与轮回的———
“好久不见。”
以及,
对不起。
……
神话时代。
大筒木辉夜没了来自大筒木那边的压力,不再执着于制造所谓的白绝大军,在她的侍女爱野老去离世之后,她便带着她的尸体离开了地球,去往了爱野生前一直向往的地球之外的月球独居。
或许是真的像她所说,她要待在月球时刻观测其他大筒木一族的踪迹。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谁又能知道。
总之,辉夜姬大人再也没有在地球出现过。
而忍宗的创立者六道仙人在去世之后把忍宗交给了他的二儿子阿修罗,其长子因陀罗亦没有离开忍宗,而是成立了所谓的忍宗执法队,督管冲突问题。
不过五年,二代忍宗首领阿修罗劳累过度卸任首领,将管理权交到了其兄长因陀罗手中,再无音讯。
后,因陀罗继任忍宗首领,这一继任,就是一辈子,直至他的去世,因陀罗为忍宗鞠躬尽瘁了一辈子。
忍宗始于六道仙人,定思想于阿修罗,发展壮大辉煌于因陀罗。
至此,在因陀罗的管理下地球只有一个忍宗,不分亲疏,经久不衰……
注:以上来自忍宗野史。
真正的历史是:
辉夜姬有点害怕赤?,不敢待在地球太久,怕被骂,带爱野跑月球过“二人世界”去了,再就是六道仙人本来是想把忍宗交给赤?的,比起两个闹了千年之久的不成熟的两个儿子,“隔代亲”的赤?让他更放心,但被赤?半夜“修理”了一下他的胡子他就老实了。
已经吃过管理忍宗的苦的阿修罗被赤?友好地“架”回了首领的位置。
还想着“周游世界”的因陀罗跟崇切磋了几次以后,觉得崇作为磨刀石不错就留下了。
好不容易又熬了几年,阿修罗凭借记忆把上个轮回自己管理的方法全列出来然后改进了一些之后彻底撂挑子,美其名曰要去走走看哥哥当年走过的地方,或许会有不同的见解,实则是抛下忍宗和自己的孩子,只带着自己的妻子周游世界去了。
赤?现在还记得当年,第n次输给崇哥的因陀罗刚回来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忍宗众人簇拥着继任首领的茫然。
嘛~那可是因陀罗啊,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们的老祖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当了一辈子忍宗的首领,直到他去世的那天,他还在思考着忍宗的发展,非常尽责。
虽然他本人不爱说话也冷冰冰的,但谁都知道因陀罗是最伟大的忍宗管理者。
反正随便抓一个忍宗的人,问他们忍宗的首领是谁,他们都只会回答是因陀罗大人,要是问他们六道仙人和阿修罗,他们根本不认识……
有时候真正的历史就是这么离谱。
看似正经的历史才是野史。
你说是吧,直到老死,也没有再回来,害怕被打的阿修罗!
……
忍宗1068年。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某个角落突然开始微微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片黑暗中挣脱出来,随着扭曲的加剧,一抹耀眼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黎明破晓时的第一缕曙光,瞬间穿透了无尽的黑暗。
然而,这道金色光芒仅仅持续了一刹那,便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这道金色光芒消失的瞬间,刺目的阳光如潮水般汹涌而入,将原本被黑暗笼罩的空间彻底照亮,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在黑暗中沉睡了许久的赤?感到无比陌生和不适。
“唔…”赤?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她缓缓抬起手,用宽大的忍宗袍子的袖子遮住那刺目的阳光,仿佛这样就能稍微缓解一下那股强烈的不适感。
过了好一会儿,赤?才逐渐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她的瞳孔原本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而收缩成了竖瞳,此刻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再次睁开眼后,原本的白眼也重新显现出来。
“我睡了多久……?”赤?喃喃自语道,她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灵。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思绪异常混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任何事情。
赤?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头部的胀痛感,然后,她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走到某处的阴影,轻轻地靠着什么东西缓缓坐了下来。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白色的袍子,与泥土混合在一起,使得原本纯净的白色逐渐被染上了其他的色彩。
死寂许久的感官开始运转,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耳边是鸟儿轻快的啼叫声,有着宛如黑色绸缎般头发的美人靠坐在像是青铜造物的墙壁旁,慵懒地看向某处投进来将她从沉睡中唤醒的那一缕初曦。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什么潮湿的东西,这让她有些迷糊地低下了头。
“土和水啊……”
赤?呢喃着,竟靠着这潮湿而又冰冷的青铜墙壁再次闭上了眼。
初春的白天还是很短暂的,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任何光亮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可下一秒,墙壁上的青铜灯却自动点燃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白帝城啊。
赤?的白帝城。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嗯——睡的真香!”
“能睡的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清醒,怕不是直接睡了几百年……?”
赤?摸着下巴,歪着头,一脸思索的模样,主要还是白帝城里有泥土和晨露让她感到震惊。
她微皱着眉看了一眼地面,然后炼金矩阵亮起,下一秒,她直接离开了白帝城。
“啊—!”
赤?刚出白帝城就一头撞到了结界上,疼得她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疼?
她为什么会感觉到疼?
灵魂体会感觉到——
灵魂体?
赤?瞳孔收缩,抬起胳膊,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然后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水镜。”
露水凝聚的水镜缓缓出现,赤?对着水镜开始看着自己的身体。
黑色长发,白眼,忍宗制式袍子,然后……成年体!
“我转生了?”
赤?不可思议地挥散自己面前的水镜,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半埋在厚重的泥土和树木之下,只露出一个尖塔的白帝城。
这已经完全是一个古遗迹了吧……
赤?心里默默吐槽着。
她还记得自己在睡之前,白帝城还是在一座深湖之下,等她醒了以后哪还有水啊,除了树就是藤蔓……
哦,还有这笼罩整个白帝城,一看也有不少年头的剑阵结界。
“……崇哥呢,给我布了个剑阵,有没有考虑我醒了怎么出去啊!还有!不是让他百年之内叫我一次吗?”
“难道还不到百年?”
赤?碰了碰剑阵结界,发现崇哥用的是灵力,也放弃了直接打破它的想法,只得皱着眉转身,一座黑金大门从地上升起,她推开了中庭之门,打算顺着净土出去。
“老———额,羽村爷爷。”
迈入净土的赤?刚要喊臭老头给他开门的时候,正巧大筒木羽村在这附近。
对于大筒木羽村,赤?还是比较尊敬的,毕竟是她们这一脉往上的血缘祖宗,再加上,羽村本人确实比较受人尊敬。
“小赤啊。”羽村愣了一下,然后飘了过来,慈祥地看着赤?,“你怎么来净土了?”
“没什么,就是想让老头给我开一下门,白帝城那边被我哥用灵力结界封住了,他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既然醒了,短期内就不会再睡了。”赤?直接把原因说了,“羽村爷爷,你看到崇哥了吗?还有,我睡了多久?在我没有意识下,我怎么会拥有肉身?”
赤?的问题成功让大筒木羽村沉默了。
显然,她的问题虽然多,但每个问题的答案他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羽村只是慈祥地笑了笑,为赤?打开了净土的门,“小赤,有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赤?疑惑。
但她也没有多问,毕竟羽村可比六道老头靠谱多了,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真的需要她自己去看看,所以她直接点了点头,离开了净土。
净土的漩涡缓缓消失,赤?最后也只是收到了来自羽村的祝福:
“欢迎回家。”
良久,羽村只是看着漩涡叹了一口气,旁边的空间里,大筒木羽衣缓缓出现。
“兄长,小赤这孩子会伤心吧。”
“羽村,虽然他们强大到忍界和我,哪怕重启的世界都无法影响他们,但是爱,可是会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有些东西,命中注定,只要相遇,那就会结缘。”
大筒木羽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地说着。
羽村无奈极了。
不过,确实如兄长所说的一样。
小赤这孩子,也该回家了。
不过,崇那孩子是不是过分担忧了,故意不叫醒小赤那孩子,自己找解决办法去了(其实崇叫了,没叫醒,还被白帝城护主模式给请出去了)。
真是一根筋的孩子,要被揍了吧?
离开净土的赤?再次出现的地方是一片陌生的森林。
银月悬挂于天际,璀璨的银辉洒落下来,一些初春开花的树正在飘落着花瓣,在微风的卷席下宛如一阵“雨”,倒映着银月的光辉让整座森林一时美的让人失语。
赤?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
“樱花吗?真是让人怀念呢……”
赤?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
飘落的花瓣被微风汇聚,为她铺就了粉白色的地毯,她轻踏着地毯,化作一阵带着樱花香气的微风缓缓吹远。
前头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先找到人看看是忍宗哪一年吧。
六道老头和羽村都死了很多年了,回归净土以后不去找他们压根不会关注忍界的事,问他们确实等于白问。
赤?现在还出于对自己哥哥的一点点信任,相信她睡觉的时间还不过百年。
但是她莫名其妙有了肉身这事让她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
按理说,除非她转生之后才会拥有肉身,也就是说她重新成为日向赤?才对,可现在,她没有经历转生,只是睡了一觉就拥有了肉身,不是临时构造的,而是她原原本本肉身,这显然不对。
“嗯?”
赤?化作的风行动的速度很快很快,但在这极速的掠过之中,她感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人的气息。
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是和她共渡了二十多年的爱人,也曾是她最后最不愿放手和失去的最后的底线。
“……扉间。”
没有丝毫的犹豫,赤?直接转换了方向,极速地飘向了扉间。
狂风吹过,马上要凝聚起来的乌云层被赤?的狂风暴躁地冲散,银月的光辉再次洒落。
“……”
并没有显出身影的赤?静静地站在一棵树的旁边,她抿着嘴唇,目光紧盯着那个浑身浴血、提着一头银狼脑袋的白发红瞳少年。
少年正坐在无头银狼的尸体上,大口喘着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但在赤?的耳中,这声音却显得异常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少年和她。
月光透过树梢的缝隙,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少年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辉。
少年将手中的刀随意地放在一旁,然后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危险,过了片刻,他似乎觉得安全了,便靠着银狼的尸体稍稍放松下来。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那一头精炼的短发在细碎的银光下,映照着银月的璀璨光芒,显得格外耀眼,他那漂亮的红色眸子宛如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少年微抬着头,目光缓缓扫过那轮银月,似是下意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轻轻地说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
“嘀嗒——”
一滴清泪滴落在地。
沾染着樱花香气的赤?出现在了少年的身侧。
她仍旧没有显出身形,而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少年脸侧已经结痂的抓痕。
‘原来你的毛领和红色涂妆,不,是你的伤痕都是这么来的啊……’
指腹轻轻抚过少年脸边的伤口。
白发的少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像是微风的轻触,只是稍稍吸了几口气,似乎在疑惑这阵花香何处而来。
“你怎么出生了呢……”
“现在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吗?”
“那我呢,我不是日向赤?了吗?”
赤?虚抱着扉间,治愈的气息顺着风缓缓向少年汇聚。
不过一会,除了他脸颊上伤的较重的抓痕之外,其他小伤口,甚至他身上沾染的血迹和泥土都被赤?清除了。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能记得我的模样。”
“扉间啊扉间,你可答应我了,”
“如果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要把你抢回去结婚的。”
“可你偏偏又这么小……”
赤?轻笑,在少年脸侧的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
“谁?!”
少年的身体瞬间僵硬,开始警惕地握住了身侧的刀。
赤?弯唇,虚空摸了一把小扉间的脸,然后神色凝重地回头,看见了抱着剑,脸色既难看又紧张的崇。
“妹……”
崇的传音还未传完,赤?便“杀”了过去。
崇本来已经把剑拔了三分之一要去和小扉间比划比划,但此刻,他脸色苍白,本能告诉他有危险,理智却告诉他,不动活着的几率更大。
他不动了。
这是他应得的。
他没找到带妹妹回家的办法。
他们不再是日向崇,日向赤?了。
日向天忍和日向惠奈的孩子也不再是他们,而是——
日向诺顿,
这个崭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