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下。
像一层层薄纱,将霍家的后山裹进沉寂与寒意中。
温蔓站在林间小径,双目微闭,指尖那道诡异的荧光依旧游走未散。她的心跳异常平稳,却感觉身体的每一寸细胞仿佛都在悄然重组,意识也在一点点被拉往某个陌生的边界。
她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一道熟悉的气息从背后靠近。霍霆撑着伞匆匆赶来,看到她手上的异变,面色骤变。
“蔓蔓!”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语气带着惊怒:“你来这边做什么?”
温蔓靠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好像看见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霍霆立刻将她横抱起,冲进车内,一路疾驰回到主宅。途中,他拨通了白屿的紧急通讯。
“她开始觉醒了。”霍霆声音冷冽。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比预计的早一年。”
“她的身体能承受吗?”
白屿:“未知,但如果她还没有接受‘记忆同步’的话,她的精神可能会先一步崩塌。”
霍霆眼神骤冷:“你不是说,她是唯一‘成功且稳定’的体吗?”
“是,但稳定不代表她能承受‘真相’。”
挂断电话那一刻,温蔓微微睁眼。她的瞳孔一瞬间转为极浅的银蓝色,似乎有无数信息正通过某种意识通道向她灌输。
霍霆低头望她,却听她轻声问:“你……早知道的,对吗?”
霍霆怔了一下,语气低沉却坚定:“是,我知道你母亲的研究,也知道你体内的‘特殊因子’。”
温蔓抿唇,不再说话。
**
当夜,温蔓的身体温度飙升到39.8°c。医生无法解释原因,但霍霆明白,这是“觉醒”引发的反应。
他守在床边,握住她滚烫的手,像握住一颗随时可能脱轨的星星。
意识中,温蔓却正经历一场极端的“梦境同步”。
她“回到”了自己四岁的那年,被母亲抱着送入一间白色实验舱。那时的她哭着想找爸爸,而母亲一直在耳边哽咽着说:
“对不起,宝宝……妈妈必须这样做,否则你会死。”
紧接着,她看到母亲偷偷将一张芯片塞入自己衣领,那芯片上刻着编号:“Lx-03”。
画面转瞬即逝,但一个声音却清晰无比:
“温蔓,你不是普通人。你的大脑和情感系统被设计为融合体,拥有超越常人的理解、感知与情绪共振能力。
但代价是——你必须承担记忆的痛苦,承担人类无法负荷的‘完整感知’。”
她从梦中惊醒,身体已被冷汗浸透。
霍霆正握着她的手打点滴,见她睁眼,终于松了口气。
“你记起来了?”他问。
温蔓望着他,声音沙哑,“我……是被造出来的吗?”
“你是你。”霍霆果断道,“无论过程如何,灵魂是你自己的。”
她轻轻点头,却低声问道:“那……我的母亲,还活着吗?”
霍霆微怔。他正要回答,白屿的来电响起:
“霍霆,我们查到了最新情报。‘G19’实验站并未全毁,有人用假身份转移了一名女性参与者——从代号看,很可能是温蔓的母亲。”
“她……可能还活着。”
霍霆握紧手机,看向温蔓,“蔓蔓,我们可能找到她了。”
温蔓一震,眼底泛出一抹复杂的光芒。
“你愿意去见她吗?”他问。
她望向窗外,雨终于停了。她的眼神,却像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场风暴。
“我想见她。”温蔓轻声说,“不为答案,而是为告别。”
她知道,那个曾用尽一切保护自己的人,如果还活着,她想说一句:
“谢谢你……我没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