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安宁梳理内政,压下本地豪强世家,权利尽归后。
仍是老样子,对于龟缩在易县的公孙瓒,除去变戏法儿的经济贸易方面的打压外。安宁暂时并未特意寻对方麻烦。而是将大部分心力和时间用到了发展自身领地。
兴修水利,分发良种,革新种植手法,尤其是棉花。这个自秦汉时期便已经传入这片土地,却大部分被当作观赏性的作物。
经由安宁指点改良,农部工部一众研究狂魔们齐齐发力,很快棉制作的布匹,暖和的棉袄,便陆续走入军中,以及冀州诸多门户。
尤其是冬季,权贵百姓还好,尚有皮毛,裘草,甚至金贵的炭火可以用于取暖。然而普通百姓,多叠几层麻衣,塞上些许麻草便已经是难得。
可想而知,如此恶劣的环境,仅仅一个冬日,光是冻死的百姓甚至幼童便不计其数。
只能说,也不怪古人无论贫富,大都拼命生孩子,无他,这个存活率实在过于低了些。
同之前一般,冬日之前,安宁很快再次发出政令,持有本地户籍者,每人可凭低价购入棉服一件。
当然,按照规定,幼童,与成人之间仍存有区别。
毕竟如今的生产力,就算本身算是农业专家,安宁也不敢托大。
然而纵使如此,一件并不算十分厚实的棉衣,也依旧令不少人当场激动到落下泪来。
一直到建安十年,安宁入驻此地的第八年,一直到这年冬日,方才亲自挥兵北上!
毫无意外,这场战争结束的可以说没有丝毫悬念,甚至连伤亡都少的可怜。
我方:兵马强壮,军备充足,挥舞着长刀士气如虹!
敌方:吃不饱,穿不暖,裹着冰冷的战甲于此风雪交加之时瑟瑟发抖。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其不均。
若大家伙儿都是如此,那还将将好上一些,然而此番对比,试问再是好儿郎,就问谁还能提的起心气儿?
尤其作为邻居,纵使上头州牧也好,各大士族也罢,封锁消息的同时更是多翻严令,不可涨他人之威风,莫要被对面儿糖衣所腐蚀。
然而,就这么点儿距离,邻居士兵百姓日子过得如何,就问谁还眼瞎到瞧不见了。不少消息灵通的商户,更是削尖了脑袋都要往对面跑。
尤其对面,每每年节,五谷丰登之时,还会特意烧钱办什么烟花大会,道什么全城同乐!
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隔壁的欢笑热闹,还有那一夜未休,亮如白昼的灯火,无一不令人艳羡。
就连他们,每年最值的期盼,开心之事便是支着脑袋紧巴巴地往天上瞧。
就问,这!还如何打的起来。
要是他们这儿也是对面女郎的领土,那是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城门上,不多时,便陆续传来丢盔弃甲之声。
至此虽不说不费一兵一卒,然从起兵到连破数城,北上直至公孙瓒所属之地,所费时日竟是连半月都未有。
这一年,整个幽州之地彻底归为安宁。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
消息传出,不少人彻底沉默了下来。数座军帐内,灯火至夜未休。
与此同时,南阳一处民舍:
“先……先生?您怎么了?”
“无事!”男子淡淡开口,一直到弟子的身影彻底消失,方才轻声叹道:
“想来若无意外,日后天下一统,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
“孔明兄何出此言?”
听罢,前来拜访的友人不由得大惊失色。片刻后反应过来方才开口:
“孔明兄所言,莫不是早前冀州那位女郎。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手腕厉害,行军更是雷厉风行,短短时日便攻破幽州。确有问鼎天下之资。”
“但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如此确定是不是……”这人不免有些犹豫。
毕竟按照势力范围,对方最多与那位袁大将军仿佛,掌握冀北后,光是休生养息就用了整整八年,方才挥兵北上。
虽说于大部分人看来,对方只是不想累及士兵百姓,妄图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此地。
但如此行为,虽说却也符合对方一贯爱民如子,每占领一处必先发展民生的作风,然仍是不免被不少人道一句“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被唤作孔明的男子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常言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一个能统帅三军,从无到有打下如今的基业,仁慈?
就像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评价一方铸就伟业的帝王。
这句话未免过于荒诞好笑了一些,诸葛亮不由心道。
“名钧,有些时候心怀天下与仁慈并非可以一道论之。”
“也是啊!”
男子很快反应过来:“那诸葛兄的意思是?”
“有些人无法达成目的是因着种种因由,然有些人……”一袭素衣,面容清俊的男子不由一声叹息:
“不过是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亦或者一个于天下万民损失最小的方法。”
“啊这,这也未免过于自信了吧!”
对面男子不由咂舌,不过也是,想想偶尔得来的消息。
“唉,说来说去,那位隐士弟子所占优势也太强了些,医药天文,机关算术,最关键还在于农业民生一道。”
“此等机缘,天生就唉……”
“名钧这便是有些过于着相了。”对面那人起身,淡淡笑道:
“世间能得机缘者无数,有人生来便为王侯,凌驾诸人之上。有人生来便拥万金之才,家世斐然。亦有人天生智慧超群,能够肆意发挥才智。
同样也有人哪怕天生智慧过人,然眼界之所限,一生所见皆为黄土。纵有豪杰之气,终不得豪杰之名。”
“远的不说,如今的几位诸侯,有几个不是身具底蕴。”
凡能名留青史之人,除自身能力外,又何尝不是滚滚红尘中幸运之人呢?
终归得了这份机缘之人愿意于这天下怀有仁心。
“不愧是孔明啊!果然明透!”
被唤作名均的男子愈发欣赏道。
“不过孔明兄既然看的如此清楚,不知日后可有何打算?”
回答他的却是眼前人微不可见的摇头:
“恐怕再过不久,那位便要有大动作了!”
与此同时,再一次被自家发小拒绝联盟请求的曹阿瞒险些想拉着发小的衣领狂吼一声:
“本初这性子,当真是!”
就问都什么时候,那点儿子大公子傲气跟道义能不能先收一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