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唇,几乎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他到底是什么病啊。”
江小水道:“胰腺癌。”
“哎哟,这可是个要命的病啊,听说胰腺癌不容易发现,发现就是晚期,基本没有治愈的机会。”
“不一定吧,及时药物干预,或者化疗,活个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的。”邻居议论道,“我单位领导胰腺癌,去年发现的,以为活不过半年,现在还好好的呢。”
“你们刚才没听说吗?房东老太太拿了人家救命的钱啊,人家退租后把皮包忘在这儿了,她把钱拿走不给人家。”
“也是,没钱肯定不好治。”
“这姑娘挺厉害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就看看死亡现场,就能判断是胰腺癌。”
“姑娘,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
“这姑娘一看就是玄术大师,姑娘,你一会儿别走,给我们算算呗,我想知道我家老头子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人家这边说命案呢,你都不能消停一会儿。姑娘,你一会儿跟我回家吧,我请你吃饭,我儿子今年高考,可成绩也太差了,你帮我看看我家的风水有没有问题。”
“姑娘,你怎么算出死因的,你教教我。”
江小水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最上面的一张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诊断书。
她道:“喏,这上面写着的,你们不会看吗?”
众人唏嘘。
气氛变得压抑。
王倩颤抖着接过诊断书,上面明确写着,患者王权。
除了诊断书和病历,底下还有厚厚一沓病历。
王倩翻到一张药物试验知情书。
她诧异地往后看,药物试验分三期,每一期结束,实验者可以拿到两万补助。
三期结束,除了已有的六万,捐献血清还能拿到其他补助金。
试验期间所有的治疗费用全免,免费用药,还有每次来往医院的交通补助。
王权进行了两期,在最后一期没有扛过去。
这是一种新的化疗药物,这是一期临床试验。
医院召集年龄50以内的患者,50以上或者有其他基础病的患者不符合条件。
看到这个年龄标注时,王倩心里咯噔一声。
她爸爸的户口本上填写了四岁,他今年已经五十四了,根本不符合试药年纪。
看到这个试验表的瞬间,她立刻就明白了。
他爸爸一定是为了钱才去参加这个试验的,或许他根本不用走得这么匆忙。
江小水从皮甲里捏出来一张照片。
这是王倩的毕业照,照片上的王倩还扎着马尾辫,眼神青涩。
照片后面夹着一张纸。
这是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片,上面潦草地写着几句话。
“我是一个失败的爸爸,没能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我甚至连女儿都养不起。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请医院把钱给我女儿。我包里有一万六千八积蓄,加上医院做了两期试验的的奖金,还有平时给的交通补助攒下的钱,一共四万三千二。”
“如果我能撑过三期,还能有两万。我活不要紧,我就想多给女儿留点钱。女儿大了,结婚还要嫁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婚房如果对方让我女儿拿钱怎么办?”
“我好无能,我只能赚来这么多了,我要是死了,把我的尸体随便处理就行,不要叫救护车,不要举办葬礼,不要买墓地。”
“希望我能死在医院里,听说医院里会把无主认领的遗体免费送去火化。”
王倩泣不成声。
邻居诧异:“这上面说有这么多钱,钱呢?”
“这你要问房东老太。”
“我哪儿知道。”老太太一口咬定,“谁知道他放到哪儿了,也许他走得早,医院根本没结算给他,我可没动他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只觉得背后发凉。
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揪住了,她捂着脖子喘不上来气。
见她脸憋得青紫,邻居吓了一跳:“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吃东西噎住了?”
“嘘!你看她的脖子。”
老太太只觉得濒死的窒息感袭来,脖子越收越紧,好像有一只手箍着她的脖子。
而其他人面露惊恐地看着她,这让她更加着急。
“救,救我……”
众人只见她箍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儿,脖子上留下一片青紫,她依然不收手,一副要把自己掐死的表情。
众人惊恐:“你这是干什么,房东,你还不看看你妈是什么情况?”
房东一拐杖捅上去,老太婆忽然倒地,咚的一声,后脑磕在水泥地上,这才松开脖子。
她头晕眼花,重重吸了两口气:“我这是怎么了!”
江小水:“包里的钱呢?”
老太太还想嘴硬,话还没出口,两手就箍到脖子上,她下意识改口:“我,我记岔了,可能是放在那儿了准备还给他的,后来他出事,钱就丢了啊。”
刚说完,她的两只手再次抬起来。
有人惊呼一声:“你手指甲怎么了!”
阳光下,老太太的手指甲泛着荧光,至少比刚才长了半寸,锋利无比。
她要是还像刚才一样掐住自己,她今天就要交代到这儿了。
她惊恐:“我说,我说,那钱是我拿走了,我本来想着帮他寄给他乡下的女儿,这不是没找到地址,找到地址我立刻就寄。”
“现在很明显啊,小王就是王工的女儿吧。”
“是啊,王工人不在了,他要是真留下有遗产,你把钱给王倩。”
“对,我刚才大概看了一眼,按照王工的遗言,至少有六万块。”
房东老太结结巴巴:“哪,哪有那么多。”
“最多……”
江小水:“你可想好了再说。”
老太太看着指甲线上的寒光,她轻轻摸了一下,顿时划出一个血口子。
她惊恐:“我,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