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血色怒潮同样无情地扫过魄风、萧时和殷裕所在!
“呜!”魄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他本就重伤的左肩被血浪狠狠拍中,如同被万斤巨锤砸过,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死死撑着钉入地面的软剑,试图稳住身体,护住身后的萧时,但身体依旧被冲击得向后滑退,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血痕,口中鲜血狂喷!
被护在他身后的萧时,蜷缩在污血与蠕动的蛊虫中,身体被血浪边缘扫过,猛地一颤,口中再次涌出黑血。然而诡异的是,那条吸收了幽蓝剑气、体型暴涨、周身幽蓝与暗金光芒交织的变异碧蚕蛊虫,却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嘶鸣!
它细长的身体如同弹簧般弓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瞬间扩散,竟在萧时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极其稀薄、如同水膜般的幽蓝暗金护罩!狂暴的血光冲击在这层看似脆弱的护罩上,竟被奇异地扭曲、滑开大半!萧时虽然依旧遭受重创,气息奄奄,但身体并未如其他人般被血光直接撕裂!
而倒在不远处、被幽蓝剑气侵蚀、右胸伤口不断蔓延青灰色的殷裕,则成了血光肆虐最直接的靶子!
“不要——!”沈溯发出绝望的嘶喊,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
但太晚了!
毁灭的血浪如同倾倒的山峦,狠狠拍向蜷缩在地、毫无抵抗之力的殷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色的身影,带着一股燃烧生命般的决绝,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侧面撞入血浪与殷裕之间!
是魄风!
他竟在自身被血浪冲击、重伤濒死的绝境下,硬生生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强行拔出了钉入地面的软剑,以身体为盾,横在了殷裕身前!他扭曲着身体,试图将软剑横挡在身前,但这仓促之举在灭世血浪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噗——!”
血浪毫无阻碍地吞噬了魄风!
他挡在最前面的右臂,连同手中的软剑,在接触到粘稠血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岩的蜡像,无声无息地消融!血肉、骨骼、精钢打造的剑身,尽数化为飞灰!剧烈的、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被血浪残余的力量狠狠抛飞出去,砸落在远处冰冷的地面上,右臂齐肩消失,断口处焦黑一片,再无半点鲜血渗出,只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弥漫开来。他倒在那里,生死不知,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魄风——!!”沈溯的声音彻底撕裂了,带着泣血的悲鸣。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如同火山在她体内爆发!她不顾漫天残余的血色能量乱流,判官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惨烈光芒,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刺向那悬浮在空中、兀自散发着恐怖血光的玉棺虚影!
“给我碎——!”
笔锋撕裂空气,带着沈溯所有的功力、所有的恨意、所有同伴重伤垂死的绝望,狠狠点在了玉棺虚影那布满血色符咒的棺壁之上!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铁交鸣之音,如同神只的丧钟,骤然响彻整个濒临破碎的摘星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溯的判官笔,稳稳地点在玉棺之上。笔尖与冰冷的玉质(尽管是虚影,却传来实质的触感)接触之处,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猛地荡漾开来!
那并非能量的涟漪,而是空间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玉棺虚影上流淌的粘稠血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那翻涌咆哮、毁灭一切的血色狂潮,竟随着涟漪的扩散,开始疯狂地倒卷、坍缩!
仿佛这具玉棺虚影内部,突然生出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轰隆隆……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漫天弥漫、肆虐咆哮的血色光芒,如同百川归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疯狂地拽回,倒灌入那悬空的玉棺虚影之中!血光被吞噬,露出了下方狼藉冰冷的地面,露出了被摧残得奄奄一息的众人,露出了玄衣女子坠落在地、面具破碎、狰狞伤口暴露、气息萎靡的身影!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毁天灭地的血海,竟被玉棺虚影吞噬得一干二净!整个摘星阁内,只剩下那具悬浮于空的玉棺虚影,通体由温润白玉变成了如血浸透的暗红,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饱食之后的死寂红光。棺壁上那些古老的符咒,在血光映照下,如同无数只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摘星阁。
粘稠的异香几乎被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彻底掩盖。破碎的琉璃顶透下冰冷的天光,照亮了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柳时衣倒在远处,意识模糊,泪水混着血污;魄风断臂处一片焦黑,生死不明;殷裕蜷缩在地,胸口幽蓝与青灰蔓延,气息微弱;萧时躺在污血中,身周是变异碧蚕蛊虫形成的微弱护罩,脸色灰败;沈溯保持着刺出判官笔的姿势,笔尖点在血色玉棺之上,全身僵硬,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更深的恐惧;玄衣女子则在不远处剧烈地咳着黑血,破碎面具下的伤口狰狞蠕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变得无比妖异的玉棺。
突然——
“咚!”
一声沉闷无比、如同敲击在众人心脏上的巨响,从那血色玉棺虚影内部传出!
紧接着,整个摘星阁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有节奏地震动起来!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更近!仿佛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正在地底深处,随着这玉棺的脉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