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棠紧紧跟在楚湘君后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寸步不离了。
她们从基地出去，去楚湘君说过的那个地方。
两人和其他科研人员被其他异能者包围在一起，一直到上车。
这次出行宋晚棠看见了厉书臣，是厉书臣带队保护他们。
宋晚棠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是看见厉书臣几乎是一视同仁的表情后就松了口气。
呆在基地里的时候还好，只是单纯觉得生活品质下降而已。
但是一出来，断垣残壁给宋晚棠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曾经只是在视频、电视剧或者新闻里看见的废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清风一吹，就是厚厚的沙尘。
宋晚棠看着那些废墟，都能想象出那些地方曾经是如何地繁华。
显然，比起宋晚棠，楚湘君受到的冲击更大。
出基地之前，她就像是第一次离家的鸟儿，对外面的生活不说是充满期待，但是也是觉得是在把握之中的。
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是楚湘君从未感受到的痛。
她不复出基地前的激动，整个人沉默地看着窗外。
出发的时候车子看起来是洗过的，只是还没行驶多远，明净的车窗就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但是楚湘君依旧固执地看着窗外，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牺牲是不应该的吗？因为眼前的场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牺牲是应该的吗？那她默认牺牲的人是不应该的？
楚湘君现在知道自己处于迷茫的状态。
但是把她的烦恼说给宋晚棠听，她会理解吗？
不会。
楚湘君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她无意识用了很大的力气抓住宋晚棠的手。
楚湘君的力气对宋晚棠来说就是小意思，比较让担心的是楚湘君的状态。
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意外。
众人来到了加油站，外勤队下来了一部分人检查这个地方上次留下的物资。
像这种离基地很近的地方，一般都是外勤队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就会放上一部分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下次到来的时候再回收，换上新的物资。
“长官！物资不见了！”有人从加油站跑出来向厉书臣汇报。
厉书臣笔直地站在外面，没有丝毫放松。
听见手下人的汇报，他立马开口：“进入警戒！”
坐在宋晚棠和楚湘君两边的女队员身体瞬间就紧绷起来了，宋晚棠能感受到她们一瞬间鼓起来的肌肉。
“还有一个人呢？”厉书臣问刚刚从加油站深处跑出来的人。
“他在后面……”明明笃定的话语到了后面却越来越小，训练和自律没有让他回头看，但是人却忽然倒地。
厉书臣冷眼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人身体上面快速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蒲公英。
蒲公英生长得很快，如同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很快，一大朵一大朵饱满的蒲公英种子就长出来了。
只是没有风，它们只是在轻轻摇晃着。
即使异变的植物是在厉书臣面前，厉书臣也面不改色，他如同雕像一样站在原地，嘴唇微动，无比侵袭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门窗关好，动作要轻。”
所有驾驶位的人都按照他的吩咐做好。
现在只有三个人在车子外面了，其中就包括了历书臣。
不少目光都集中在了厉书臣身上，宋晚棠的目光丝毫不突兀。
不知道这个蒲公英是怎么杀人的，宋晚棠脑子里模拟着自己遇到应该怎么做，也忍不住想厉书臣接下来的行动又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她遇到，她可能会以极轻的动作用容器将蒲公英罩起来，然后赶紧逃命。
如果有队友辅助，那么她可能会尝试一下怎么将蒲公英弄死。
但是她猜不到厉书臣会怎么做。
很快，厉书臣就告诉所有人答案他会怎么做了。
一切静得如同挂在墙上废土风格的画。
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人类可能不知道的病毒与细菌，带着地上厚厚的灰尘。
蒲公英就像是初次心动的少女，轻轻摇动着身姿，尽显妩媚，一朵朵蒲公英像是得到了指令，离开母体，轻轻飘到空中。
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如同有意识一般一股脑扑上来。
它就像是一株普通的植物，遵守着万物规律。
有几朵是朝厉书臣方向飞去的，就快要落在厉书臣身上的时候，厉书臣轻轻抬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唐刀。
因为他的抬手，蒲公英的方向歪曲了几下，但是还是目标明确地朝他飞过去。
厉书臣冷着脸一劈。
强大的气流将所有似有若无朝这边吹拂的蒲公英都朝加油站飞过去。
半空中没有乱漂浮一只蒲公英。
厉书臣一个眼神。
外面那个异能者会意，拿出一团布料似的东西，然后那东西在一能和手上直接着火起来，被他奋力一扔，扔进了加油站。
不知道加油站里面有什么，或者是那团不了上面有什么可以扩散的东西，没几秒，一声“轰！”的声音，整个加油站都陷入在了火海中。
火舌舔舐着在外面漂浮的蒲公英，轻轻一卷，它们就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纷纷掉落下来，一直到被烧成灰。
热气扭曲着空气，宋晚棠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但是她知道这次危机被厉书臣完美解决了。
大火还在燃烧着，厉书臣已经开始清点人数了。
外面的另外两人确定尸体没有什么危害后，就将尸体搬到了离车子比较远的地方，打算通知人来取回牺牲的人的遗体。
宋晚棠老感觉，厉书臣应该是想直接将那个尸体一脚踹进火堆里，只是因为还需要保持某些伦理道德罢了，或者是因为这里有外人，他不方便。
火势一时半会儿小不了，厉书臣就通知可以下来透透气。
“你要下去看看吗？”宋晚棠问楚湘君。
楚湘君一脸恍惚的样子，让宋晚棠挺担心的。
“好。”楚湘君听见自己回答。
车子里的空间狭小，楚湘君莫名有些喘不过气，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下车透透气，顺便再看看车子外面的风景。
一下车，宋晚棠本来是想一直跟着楚湘君的，谁知道楚湘君站在车子外面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没等宋晚棠问呢，楚湘君的脚步就朝着厉书臣过去了。
宋晚棠：“……”说实话，她不是很想往厉书臣面前凑。
这不会让她感觉多爽，甚至有一种自己在主动找死的感觉。
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
楚湘君来到厉楚臣面前，在她眼里，全场唯一有资格替她解释她的疑惑的，大概就是厉书臣。
厉书臣和她哥哥一样，和殷姐姐一样。
厉书臣冷眼看着这次出来最重要的人靠近他，也是他记忆里名义上勉勉强强算是青梅竹马的女生。
他可不能让她死了。
这个天才也许就是他拯救末世的关键，他不能只把鸡蛋放在阿蕴的一个篮子里。
这个低级副本，因为他的等级过高，所以他的任务是结束末世。
厉书臣当初看见这个任务的时候差点都气笑了。
但凡是杀光这个副本三分之二的丧尸都比一年之内结束末世来的靠谱。
因此研究员厉书臣是一个都没杀，高校学生统统都被他安排去了研究院。
万一里面还有天才呢？
研究院那边他一直密切关注着，但凡有搅浑水的，都被他警告了。
“有事？”厉书臣的声音说得上冷漠。
他轻轻抬眼看了一眼不远不近跟在楚湘君身后的女生，普通人，没必要重视。
楚湘君听见厉书臣的话清醒了一点，因为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漠声音。
主要是出来没有人对楚湘君说话可以这么冷漠无情。
楚湘君犹豫了一下，开口：“厉大哥，你说现在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或者变得更好吗？”
厉书臣：“不知道。”
但是他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女生陷入了迷茫，似乎对自己一直坚信的产生了怀疑。
这个人是不能损失的人，因此厉书臣难得开口多说了一句：“一切都要试试再说，如果试都不试，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姬乘风在这里，一定会嘲笑厉书臣现在连讲心灵鸡汤这种哄小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换姬乘风，他会干脆利落地将迷茫的楚湘君打包去丧尸堆里求生，看看在生存都艰难的情况下，她还会不会尝试这种无用的矫情。
该是什么身份就做好什么身份的事情就行了，叽叽歪歪的浪费时间。
楚湘君听见厉书臣的话，只觉得眼前的迷雾突然被拨开了。
之前产生那种想法的自己知道是莫名其妙。
实际上，这句话任何有点生活经验的人都说得出来，只是因为厉书臣是楚湘君打心眼里认同的身份地位，因此她愿意听他的话，也认同他的话。
宋晚棠只适合参加她生活中轻松的、有趣的、甚至是不重要的活动，不适合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楚湘君觉得宋晚棠是纯净的，不应该参与这些。
但是内心深处也许也没有真正认同她的身份，何尝不是另一种“她不够资格”呢。
就像是楚安默认的宠物；殷成蕴嘴里的宠物。
宋晚棠听见楚湘君问厉书臣的问题居然是那种，还有些惊讶。
听到厉书臣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就让楚湘君不再是那副晃神的样子，就更惊讶了。
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想到表面上厉书臣和她又是世交之类的关系，就觉得楚湘君现在找世交的“哥哥”庇护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凡宋晚棠再深想一点，她就会如鲠在喉，或者心里不舒服了，但是她偏偏没有。
“谢谢厉大哥。”楚湘君一脸释然地道谢。
然后转身对宋晚棠道：“晚棠，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我还没见过基地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宋晚棠微微一笑：“好。”
厉书臣：“别跑太远。”
即使只是在周围转转，两人身后也跟着一开始在车上坐在两边的外勤队员。
楚湘君带着宋晚棠绕着加油站转了转。
转了一半就折回去了。
京都的加油站都挺大的，要是宋晚棠几人真的要转的话，没一个小时转不完。
火势渐渐小了，厉书臣大手笔地让队伍里的水系异能者直接把火扑灭了，接着派人进去找刚刚那个异变的蒲公英晶体。
有两人进去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什么东西出来。
走近后，宋晚棠看清了，那是一枚绿色的晶石，还挺大的，晶石被装在了一个透明的袋子里。
厉书臣接过后，晶石就在他手里消失了。
宋晚棠猜厉书臣可能是空间系异能或者他手里有空间系的道具然后伪装成异能。
不管是哪个，宋晚棠都有些羡慕。
楚湘君问了宋晚棠想问的问题：“厉大哥，你是空间系异能吗？”
厉书臣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只是点头不代表肯定啊！
但楚湘君以为厉书臣真的是空间系异能。
一行人再次上车出发去目的地。
这次对厉书臣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这次路上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了。
只是路上碰到几个丧尸，都被外勤队的成员一招杀了。
然后就是中午休息吃饭。
午饭有肉。
楚湘君闻到熟肉的气味瞬间脸色苍白，背着身干呕了几下。
宋晚棠贴心地挡住了她的身体，免得别人看见楚湘君这个样子而对她有什么意见。
实际上宋晚棠完全多虑了。
楚家小公主第一次外出，关心她的人太多了，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所有人都死了，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楚湘君和厉书臣。
如果她死了，就是圈子里的一次大地震了。
有人希望，但是不敢动手。
这次出来的人，第一听从的是厉书臣，第二就是听从楚湘君的命令了。
只是楚湘君暂时不知道而已。
可是所有人都关注着她。
宋晚棠给楚湘君端了碗汤泡饭。
汤不是现熬的油，但是是料包。
宋晚棠又要了一碗汤留给楚湘君，然后那些人才把一些乱七八糟的肉和菜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