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军如神兵天降般从背后山林中杀出,最初的混乱与恐慌过后,蜀宋联军中那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们,开始展现出他们的韧性与血性。
李元清率领的八千步卒主力,在最初成功突入蜀军陆寨,制造了巨大混乱后,前进的势头终于遇到了顽强的阻力。
“结阵!长枪手在前,刀盾手护住两翼!弓箭手,仰射覆盖敌军后续队伍!”
李元清临危不乱,站在一处被焚毁的辎重车旁,声音冷静地穿透战场的喧嚣,不断调整着进攻的锋线。
他看得分明,联军虽乱,但核心未散。
蜀军大将赵崇济,高彦俦麾下骁将!
率先稳住了阵脚。
他聚集了数百名亲兵和溃卒,依托一片相对坚固的营房区,组织起了第一道防线。
“儿郎们!身后便是夔门,退无可退!随某杀敌!”
赵崇济手持长柄战斧,怒吼着迎向唐军先锋。
战斧挥舞间,两名冲得太前的唐军士兵连人带盾被劈飞出去,瞬间遏制了唐军在这一线的突进。
几乎同时,宋军骁将曹光实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胆魄。
他并未固守,反而率领麾下千余余名宋军精兵,主动向唐军侧翼发起了反冲锋!
“大宋健儿,随我破敌!”
曹光实一杆铁枪如同出海蛟龙,所向披靡,瞬间就将唐军的一个突击小队打散,与赵崇济部形成了犄角之势。
战况瞬间变得惨烈无比。
在赵崇济和曹光实联手构筑的防线上,双方士兵如同两股浪潮狠狠撞在一起。
长枪对刺,刀斧互斫,箭矢在头顶呼啸穿梭。
一名唐军队正刚用横刀格开劈来的战斧,侧面刺来的长枪就洞穿了他的肋部,他怒吼着抱住枪杆,为身后的同袍创造机会,旋即被乱刀砍倒。
尸体迅速堆积起来,鲜血浸透了泥土,每一步都滑腻不堪。
李元清眉头紧锁,他看到左翼一个由唐军百人队,因冲得太猛,被曹光实部与一队反应过来的蜀军弓兵夹击,陷入了重围。
尽管他们拼死抵抗,背靠背结成小圆阵,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如同被狼群撕咬的羔羊,一个个倒下,最终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那片区域瞬间被联军重新占领,唐军的攻势为之一窒。
与此同时,胡则率领的弓兵对水寨的进攻,也陷入了预料之外的苦战。
初期,弓弩手的箭雨确实压制了水寨守军,胡则亲自带队,用巨斧猛劈,终于砸开了水寨的一处侧门。
唐军步兵蜂拥而入,迅速点燃了几艘停靠在码头的小型战船和部分栈桥。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得手之际,异变陡生!
只见水寨深处,以及江边那些看似废弃的小舟、舢板底下,突然涌出了大量的联军士兵!
原来是老将高彦俦的副将高敬柔,此人乃是高彦俦族侄早有预备,将大量预备队藏匿于此,作为水军防卫指挥使。
“杀!将这些摸进来的唐贼,赶下江去喂鱼!”
高敬柔挥刀大喝。
一时间,胡则部反而陷入了被内外夹击的境地!
刚刚打开的缺口被迅速合拢,无数联军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虽然蜀军和宋军的配合依旧生涩,甚至出现了争抢进攻路线的混乱,但他们凭借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向胡则这支孤军。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贴身肉搏。
矮小精干的胡则浑身浴血,长刀都砍出了缺口,他如同疯虎般左冲右突,刀下亡魂无数,但身边的部下却在一个个减少。
弓弩手们失去了射击空间,被迫拔刀加入混战,他们本不擅近身格斗,伤亡极其惨重。水寨内空间狭窄,尸体堆积,几乎无处下脚,鲜血顺着栈桥木板流入江中,染红了一片江水。
胡则环顾四周,只见麾下儿郎在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下苦苦支撑,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他目眦欲裂,咆哮道:“弟兄们!守住!陛下正在看着我们!为大唐,死战!”
惨烈的搏杀在陆寨与水寨同时上演。
李元清和胡则都牢记任务,突上城头,破开守军夔门防御……为大军攻城做好铺垫。
李元清虽尽力调度,但联军在赵崇济、曹光实、高敬柔等将领的支撑下,渐渐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局部反击。
唐军奇袭的优势正在被一点点抵消,战场的天平,似乎又开始向着凭借兵力死守的联军一方微微倾斜。
毕竟他们人数占优,此时镇定下来,爆发了强大的战力。
整个夔门后方,已然化作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吞噬着无数生命。
就在关后战场陷入焦灼,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被晨曦驱散的那一刻。
“咚!咚!咚!咚!”
夔门关前的长江江面上,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
一艘艘战船宛如巨兽。
李从嘉伫立在高大的楼船舰首,龙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他望着关隘后方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知道李元清和胡则已经成功偷袭联军。
“全军听令!”
李从嘉的声音通过号角传遍江面,“攻城!为大唐,拿下夔门!”
“万胜!万胜!万胜!”
蓄势已久的唐军主力舰队,如同离弦之箭,以楼船为核心,艨艟斗舰护卫两翼,向着失去了铁索有效防护的夔门关隘发起了总攻!
巨大的拍竿狠狠砸向关墙,投石机将燃烧的油罐和巨石雨点般倾泻到关墙和残留的飞桥上,弓弩手们射出密集的箭矢,压制城头守军。
关隘上的蜀宋联军,本就因后方遇袭而军心浮动,此刻面临正面雷霆万钧的猛攻,更是首尾不能相顾!
城头守军惊慌失措,指挥系统近乎瘫痪。
“将士们!陛下已发起总攻!随我杀穿敌阵,打开关门!”
李元清敏锐地察觉到联军士气的崩溃,挥剑高呼,身先士卒向关门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胡则也咆哮着带领部下向水寨发起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