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写到采伐木头,我被大树撅上了天,撅的很高,甩出很远,掉落在草甸子的雪里,右腿被撅折了,不能走了,怕冻死,爬了二里多地,后被五弟弟弄来牛爬犁拉回去了。本章写回家后的救治和上班的故事。
“驾,驾驾,驾驾驾驾。”五弟弟崔赶着。五弟弟拼命似的赶着大花牛,花牛跑的很快了,五弟弟还用棍子打它,喊着快点 快点,你给我快点,你的主人受,受,受伤了。五弟弟,这回可是急了,老牛跑两步一打,三步就捶一棍子。
老牛拉着小爬犁,嗖嗖地,跑的像飞的一样了,还嫌恶老牛慢。牛爬犁快来到了,从北边树林子上来了,我看到影子了,我心中一喜,我心思我有救了,我爬出二里多地了。“家军哥家军哥我到了,”五弟弟赶着牛爬犁来了,还挺远呢,就喊上了。
“到了吧,到了吧。”我说着,爬犁就来到了我眼前。我停止了爬行,我趴在地上。我累了大汗淋漓。老牛累的直呼哧。“哥,你等着,我赶老牛,把爬犁磨过来,我叫老牛爬犁充着北。我再掰几个干巴棍子,搞爬犁上,我就给你抱爬犁上,咱就走,咱就回家,回家咱就过年了。”五弟弟说话带有哭声。
我弟弟说着,就到道旁掰小干巴树,掰了五六个,铺在爬犁上,来抱我。抱着让我坐牛爬犁上,问我行不行。我腿疼的厉害,我已支撑不住了,怕从爬犁上再掉下来。我说还是叫我躺着吧。
五弟弟给我抱爬犁上,又给我的腿试着,放好,弄好了,弟弟说,家军哥,咱走了,我哥要坚持啊,咱有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好,走吧。这就不用着急了。慢点走也行,这腿,脚脖子,疼的厉害。”“好,哥,我刚才,赶着老牛拼命的跑,我就怕我来晚了,哥冻坏了,再怕狼来了,你没法对付他。”
“嗨,这一会,也给你累够呛。“”累够呛,哥,这,从家到采伐这,六七里呀,这一会,我跑了一个来回呀。
爬犁走着,颠颠簸簸,我的腿剧烈的疼痛着。
我们快进村了,俺爹和老史大哥来迎接了。俺爹喊道:“这是家良和家军吧?”“爹,是我,我和我家军哥回来了。”
“吁喔吁喔吁喔,驾。吁喔。家军哥,咱要到家了。”“慢点慢点。五孩子,你哥,你赶快了,你哥受不了。”俺爹喊着,就来爬犁跟前问我。
“吁吁,吁吁。哥,到家了,咱要下爬犁了别急了,我来抱你啊。”
“我来抱你哥,老五。”老史大哥说着就来抱我。“这家军怎么还碰着了?”“这村长啥时候回来的,这上班回来就干活呀?”这时来看我的人就多了,都紧的帮忙。我掉着眼泪说,难为大家了。
老史大哥给我抱进了屋里,给我放到炕上。后面跟进来十几个,老张叔,老高叔,小李子,小付,大哥,家昌哥,就连老李头,张殿贵都来了。这个说,不知道家军哥啥时候回来的,那个说这村长回来就干活。
俺爹忙着给我找药。俺爹边找药边说愿他,心思着采伐指标还差点,就心思着这家军从公社上班放假了,就 让他去干 几天吧?张殿贵说,啥呀,你们关里人,就是太能干了,太仔细了。
问疼的受不了。不时地哎吆几声。
俺爹找药还没找到呢,老史大哥回家找到药都跑回来了。他一进俺家外屋地就喊,药来了药来了。老张叔问什么药,老史大哥说,镇痛片,镇痛片。大家说,这个药就行这个药就行。俺娘接过药来,就喊家荣端水。家荣妹妹,赶快端来半碗水,俺娘端着叫我把镇痛片吃了,说吃完叫躺下。我疼的哎吆哎吆的。勉强躺下了。躺那,只觉得浑身发烧,被木头坐的右脚脖子一阵一阵的疼。俺娘问我吃完药,咋样。我说疼,疼的厉害。俺娘说,哎,这老天爷,也不说个理了,这要过年了,咋还叫俺家军,捡这么个灾啊?俺爹说,你就知道瞎说,天老爷叫你捡哥灾,天老爷还管你这些事啊。我跟你说吧,这就是做事疏忽。
疏忽,爹不是疏忽,我和我家军哥揦树可认真了。就怨那个败家的狼,在那边嗷嗷两声,给我吓一跳,我一听那狼嗷嗷叫,我赶快给家军哥说,我这一说,这就忘了大树要揦倒的事了?大块码子锯还在锯口里,也没抽出来,这大树一倒,就给我家军哥撅天上去了。”五弟弟这一说,我心里产生了一点庆幸,心想这多玄啊。没叫大树撅死,这是捡了一条命。俺爹说,行啊,你哥遭点罪吧。疼,也就是这头一两天。
吃了药后,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众人围在炕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我。老史大哥说,“家军啊,好好养着吧,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老张叔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别着急上班,身体要紧。
俺爹皱着眉头,满是自责,“也怪我,不该让你去采伐木头的。”我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爹,不怪您,这就是个意外。”
大家又陪了我一会儿,便陆续离开了。屋里安静下来,俺娘坐在炕沿,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心疼。
半夜了。脚脖子疼的受不了。疼的直哼哼,俺爹喊五弟弟起来,点灯,五弟弟赶快起来,点着小油灯。俺爹叫五弟弟端着灯,俺爹说我给你哥看看。看,我回来,俺娘只叫我吃药了,也没给我脱裤子呀。俺爹问我咋整,哪疼,我说我的右腿,疼的受不了啊,你们给我脱了看看是咋回事啊?
俺爹说,刚才没给你脱,那不是怕你疼吗?俺爹说,家良,你把灯搞那炕沿上,我抱起你家军哥,你从下面给他的裤子退下来。退下来,咱俩看看,你哥的腿,到底伤着哪了。“好吧。”说着,五弟弟和俺爹配合着给我的裤子脱下来了。
我的裤子脱下来了。俺爹一看,整的一条腿,肿的通红,肿的铮亮。吓的说,哎,哎呀,这腿,这整个腿都肿了,俺爹吓得直喊:我的乖乖呀,这腿砸肿成这样了。
“爹,你看这脚脖子,咋样啊?”“是啊,这脚脖子咋肿的这么粗啊?明天吧家军,你今天晚上,再疼,你爹我也没招了。明天,我早上,我早饭也不吃,我就上二零三屯子,去找李大夫去。”
“他爹,李大夫,他不是中医啊,中医他是管号脉扎针拔罐子的,咱这孩子家军这腿碰了,不得有消炎止疼的药啊?中医能有这种药吗?”
“哎呀,他娘,这你就不懂了,好多中医会配制红伤药。”
第二天了,俺爹去二零三村了,把李大夫请来了,李大夫一看,说大叔,我给你说呀,这家军的脚脖子的踝骨坐伤了,拉劈了,这么的吧,我给带来点红伤药,擦擦,敷上。敷上也疼啊,疼只能忍受着。
过两天,我的腿开始消肿了,脚脖子疼也减轻的一些。
减轻了,我腿碰坏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正月初六了,我躺着呢,外面院子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小六弟弟跑进屋来了,说公社来人了。
“公社来人了?这大过年的,公社来什么人呀?”来什么人,娘?你不信啊,我都看到了,来了,来两个人呢,那人,在那前趟街和老高叔说话呢,还问咱家了呢,那个人问马书记家在哪住。一会,那人很可能,还来咱家来呢。”
“问马书记?来咱家?那,这刚过完年,他们来能干啥呀,要是给采伐的检尺还早?”俺娘唠叨着。“娘,俺爹当书记了?”
“当书记,你爹不想当。这是年前,采伐的时候,公社来人硬叫你爹当。这是你知道的,这个村是你领着建的,建点时就两个党员,你爹和老张头。在建点的时候,你爹没来,你领着建点,老张是党员,你们俩,啥事商量着干,干的还挺好的,他做配手行。可你走了之后,你叫他挑头,不行。他说事没人听。特别是他姑爷陈永富在供销社出事后,这老张说话就更不好使了。这回采伐任务批下来了,采伐指标,说啥也落实不下去。这公社就找你爹了,叫你爹管事。”
“马书记家在这吗?”外面来人了。两人说着就进屋了。俺娘听到外面喊,赶忙出去迎接,来的人是会计黄友平,俺娘并不认识。俺娘说来吧。你是公社 的吧,你找俺家他,他不在家。你进屋吧,我给你找去。
“哎呀,大婶呀,我问你家,我并不找书记,我是来看你儿子家军嘞。”“你看俺家军嘞?”“诶,我们领导昨天听说,你儿子伐木头,采伐,碰着了,我们特意来看看。“哎呀,太感谢公社领导惦记了。”俺娘连忙把会计黄友平让进屋里。黄友平笑着走到炕边,“哎呀,家军啊,,听说你受伤了,我和领导来看你来了。身体咋样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强撑着坐起来,“谢谢黄会计黄大哥?恢复咋样,一开始疼,不行,现在消肿了,开始恢复了。”
\"恢复了,好啊。我来看看你,咱领导也来了。”
“领导来了,哎呀,黄会计黄大哥,我伤着这么点小事,怎么可麻烦领导呢?”
“来了,麻烦?领导挂念你吗?现在,在前趟街呢,我们骑自行车子,一进这村子,就遇到你们那个车,开车的大车——老高了。”
“这是家军家吗?”“是啊,娘,李站长到了,你快出去去人。”我和黄会计正说着话呢,李站长到了。我叫俺娘去接。俺娘说,李站长,进屋吧,进屋吧。俺家军,采伐木头,碰着点,还叫你们当 领导的挂念着。“挂念着,大婶,你儿子是我们单位的职工啊,是公社的总务啊。要说挂念,还是公社的李书记——永久啊。他给俺娘说,正月初三,公社李书记不是从哪听说的。我采伐被木头砸伤了。李站长和俺娘说着,就进里屋了。
“怎样了家军?”李站长和俺娘说着,就进里屋来。
我赶紧给领导问好,我说,“这腿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脚脖子还有点疼,。”黄友平说,恢复好了好啊。李站长点了点头,“那就好,咱公社事儿多,你这顶梁柱不在,好多工作推进得慢。后天,正月初八,单位,开始上班。你看咋样?
“正月初八?今天是正月初六,那上班就是后天呗?我说着,想一想,行,没问题,没问题?”我说没问题,李站长说家军的坚强。精神好。问题是这样,你以前去公社,都是走着去,可你现在脚受伤了,你怎么走去啊?
“咋么走,好办?这村子,有牛有马,我坐牛爬犁去。让牛爬犁送我。”黄会计听说我坐牛爬犁去笑了,说,那可是头一回呢?李站长说,你坐牛爬犁去,牛爬犁是村子的,你 现在已经不是这个村的村民了?人家让你用牛爬犁吗?”
“让,让。这个,站长,你不用担心。”我说着就给站长和黄会计说,这个村是我组织的人,是找公社领导来谈成,建点,我是村长,这几头牛,还是我从富锦富楼分出来的。现在我虽然走了,可我爹还在这呢?黄会计听了笑了,说,家军他爹还是这个村的书记呢?大家说着就笑了。李站长说,那好,你群众基础好,只要你去了咱单位,家军,你在那了,你脚现在行走还有困难,谁去求机车零件,咱单位有车,车在单位,我叫机车带你。机车不在,我叫自行车带你。俺娘说,那就谢谢领导了。
领导来看我了,事说完了,李站长和黄会计就要走。俺爹正好回来。俺爹不叫走,要留吃饭。李站长和黄会计说啥不肯、我爹留,他们要走。俺爹说走走吧。那就谢谢你们了。客人走,俺爹送,俺爹把客人送走了,回来了。俺爹刚坐下,这李站长和黄会计又跑回来了。进到俺家屋里,俩人还笑呢,俺爹说,我说不叫你们走,咋样,还得回来吧,,这回来了就在这吃完饭再走吧。李站长说不是回来,是我俩来看家军,给叔带点礼品,给家季军带的红伤药,给忘拿来了,还在自行车上挂着。俩人说着,撂下红伤药,礼品盒就跑了。
俺娘看到,说这公社的领导干部,真行啊,能关心职工的生活。
李站长给拿来的消炎药,我又用了两天,脚脖子的疼又减轻了许多。
时间过的快,一晃又过了两天,正月初八了,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便在五弟弟的帮助下坐上了牛爬犁。五弟弟赶着大花牛,沿着熟悉的道路,慢悠悠地朝着公社驶去。一路上,冷风呼啸,吹在脸上生疼,但我的心里却满是对工作的期待。
到了公社,同事们看到我坐着牛爬犁来上班,都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我的伤势。我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然后李站长喊着,给家军,扶着,扶着,进办公室。大家喊着,好,好好,几个人扶着我走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我看着熟悉的环境,心中感慨万千。虽然脚脖子还有些疼,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点伤就耽误工作。我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站长又来看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养伤,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中午食堂开饭了,还有面粉厂的几个姑娘,抢着给我打饭。在没人的时候,姑娘小王,小声说,家军,你有事不方便,就喊我。
这一天,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我却过得格外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