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创业队秋翻大会战五天了,各车组分的任务有的完成了,有的接近尾声了。完成的,公社同意走的就走了。没完成的也就剩一天半天就完成了。这是9月20号了,我们3号机组剩下没翻的地也不多了,估计再翻半天多点也就完事了。早上了,我们起来了,刘三哥问我怎么办呢,说,咱剩下没翻的,打一个小班,翻不完,多少能剩下点,要是再干一小班,还不够了。咱今天是走还是不走呢?
我说走,必须走。刘三哥说为什么?我说为什么,一是人家别的机组,像6号车,东南岗的车开完了,昨晚上都走了;二是晚上在这,老住在外面呀,天天晚上睡觉都冻得受不了啊。刘三哥说对。我也犯愁晚上住这外面。刘三哥说,那你看今天咱这活是怎样打算好呢,我说好办,刘三哥,咱俩啥也不用算,咱俩,现在就打行李,把行李打好了,装麻袋里,一会。这知青食堂开饭,咱就吃饭,咱吃完饭,咱也别看人家了,非得等着到点再出车。咱先提前给车加油加水,等着咱给车加完油和水了,咱就把咱俩行李装车上,咱就开着车上地开地去了。到那地里,咱把行李搞地头就开地,到中午咱就不吃饭了,来它一个老太太熬茄子,一个劲的怼,一气怼完,咱就装上行李在那边地里开车直接往回走了。
“那咱中午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那咱还回来干啥呀,咱的行李带着呢。”刘三哥说,这个法子好。
一会,食堂开饭了,开饭,食堂也不用我们去食堂盛饭,创业队领导安排好的,叫他们的知青炊事班给我们司机车的饭用盆子端来。端来,我和刘三哥就抓紧吃。吃完饭,我和刘三哥迅速给车加好油和水,把行李装上了车。我们开着车直奔那剩下没翻完的地。到了地里,我和刘三哥默契配合,加大马力开始翻地。那拖拉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仿佛是我们急切想要返程的呐喊。
我们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不停地翻着地。中午时分,我们真有点饿了。我们在地头歇歇,老刘三哥笑了,问我,家军你饿吗?我说,三哥,不能说饿,男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再坚持一个多小时,翻完这几个来回地,咱就往回返了,咱返回腰九二,咱再吃饭。咱那吃完饭,往炕上一躺,那多好啊,再不用担心晚上睡觉冷了。刘三哥是说对,大丈夫不能说话不作数,这回咱就来个“老太太熬茄子”一个劲的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剩下的地越来越少。终于,眼看就要结束了。刘三哥说家军,咱不吃饭,那地头有水泡子,那有水,一会,咱开完地,咱俩到那洗个澡吧。洗个澡也 干净干净。我说行,今天回去,三哥还有任务嘞,晚上还得搂媳妇嘞,你不干净媳妇也不干呀。我洗不洗都行,我今天要不回新村。
刘三哥说,家军呀,老弟,搂媳妇能不搂吗?人家娘家给你的,你不给搂,看人家找你算账不?地翻完了,我们正在泡子里洗澡呢。来人了。来的人边走边说呢,“不能走吧?”一个人说:“不能走,这是3号车,刘明连的车,我人认识。”两个人说着就走来了。
“这不在这呢,这两个家伙在洗澡呢,那个是刘明连,那个就是家军。”这个人说着就指着我们喊着了 “刘明连,家军?”
“哎呀,这么说,咱来的正是时候,再来晚一点,就没影子了?家军是我们老乡,家军?”岸上的喊上了。
我和刘三哥听到喊声,我说三哥,来人了,是找咱们的,这可能是又来活了,刘三哥说,咱早走好 了,咱不洗这澡。我们说着就从泡子里出来,穿上衣服,定神一看,来的是公社的两位干部。一位是李站长,一位是这创业队的李连长。李连长笑着说:“家军啊,我们可算找到你们了。”
我听了很惊讶,“啊,你找我,李连长?”李站长听我这样说,赶快解释说:“可不是吗?你没看吗,这不摽着我来的吗?”
“哦,还这么重要吗?你们俩,都是曙光公社的大官吗?有什么事?说吧。”我这一说,李站长就笑了,说,是这么回事,这创业队知青点是前年建的吗?今年都三年了。建点时,县里就给了一台拖拉机,有了拖拉机,就给他们配了几个小青年,叫他们学开拖拉机,有的学学就不学了,嫌恶不好学,先配的不学了,就得再安排人。现在一共还有个。6个,学的也不扎实,李连长,有很长时间了,都给我说,叫咱公社农机站给安排一个师傅带一带,我想给他们安排一个老司机。李连长说,老司机固然是好,可老司机讲的太教条了,太枯燥了,那小青年,不一定愿学。我说的是吧?李连长?
李站长说着就问李连长,李连长连声说是是是。李站长又i问我,家军你明白我得意思了吧?我说我听明白了站长,李连长想找一个寓教于乐的。李站长听我说,笑了。说怎么样,李连长,你看我们这个家军,岁数小,理解问题快吧?李连长笑了,说,家军的是我们老乡,我们都是富锦来的。家军,你是去年来建点,你开过几个车了?“我开过几个车了?
李连长一问,我笑了?我说我那能算开车吗?有的车开一回两回,有的车开一个月,有的开十天二十天的,开最长时间是6号车,两个月零两天。
“开过就算,家军开几个车我知道,他开过四台车了,开的第一个是新村的车,那是我叫他们去抚远农机公司接新车,他们到那现学,家军学了一天,第二天,就开回来了。这开第二台,是今年上6号车,接着是5号车,3号车,”李连长,一听笑了,说,“这回我再给他一个车,创业队的8号车。”
大家说着都笑了。我又告别了刘三哥。回到了创业队。
晚上了,创业队里几个学开车的,听说我叫他们连长给留下了,要带他们开车,他们都来看我。有的听说他们知青家民是我弟弟,还邀家民一起来。来了我就给他们讲,拖拉机,总体可看成三部分,一引擎,二后桥,三行走。然后讲起部位 功能。
讲车怎样启动,我说车发动,主要可看好俩拐把,俩烟囱,一个小拐棍。我说着就指着,说这是启机的,这个是主机的,启机发动着了,咱先看启机这个小烟囱;等着启机着好火了,咱就掰着这两个小拐把往一块推,叫他们结合。
我正讲得投入,一个叫小虎的知青突然举手发问:“家军哥,那要是引擎出问题了,有啥简单的排查办法不?”我笑了笑,耐心解释道:“要是引擎有问题,你先听听声音,要是有杂音,可能是火花塞或者气门的事儿。再看看排气管冒烟的颜色,黑烟可能是混合气过浓,蓝烟说不定是烧机油了。”大家听得眼睛发亮,纷纷点头。
这时,李连长走了进来,笑着说:“家军,讲得不错啊,这些小青年就盼着有你这样会教的师傅呢。”我挠挠头说:“李连长过奖了,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跟大伙分享分享。”李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就靠你把他们带出来了。”
快乐的日子过的就快,不知不觉四五天过去了,我带着这帮知青没日没夜地学开车、修机器,虽然累,但看着他们一点点进步,我心里也满是成就感。
一天我带着小王刚学开车,教他怎样开地,要晌午了。要吃饭了,不见饭送来。我说王刚你去看看,是不是堂以为来支援的都走了,你去求饭吧。我刚去了,我自己还在地里开地。王刚去了好长时间,不见回来,又过了一会,回来了,王刚回来并没有给我带饭来。我问情况,他说食堂不让拿了,叫你回去吃饭。我觉得奇怪。王刚说,我自己在这练练车,家军哥你回去吃饭吧。我说好,你在这练吧。练练就熟了。
从翻地那到创业队有五六里地,又是大中午的,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热的,我走回来了,出了一身汗。创业队也没个院落,就那么四大敞开的,中午,青年们都吃完饭了,有六七十人,都在院子玩耍呢,这几天跟我学开车的几个小伙伴看见我,都赶快跑过来,问我咋才回呢?
我回来赶快到了食堂盛饭,饿了吗?小伙伴们也跟着我。可我在食堂打饭,并没有人问我什么。我觉得奇怪,是不是王刚在骗我,他想自己在那练练车呀。我盛 饭,和几个青年从食堂走出来,大家帮着我在外面院子里找个大木头坐下,我坐那吃上饭了,我刚吃几口,走过来一个大高个子男人。他走到我跟前,看看我,笑着说,你就是家军吧?此人有浓厚的山东口音。我说是啊?他说你带徒弟学练车开地去了?我笑了,我说我带什么徒弟开车呀?这是李连长硬给我留下了。我说你是干啥的,“我也是开车的。”
“哦,那你在几号车上啊?”
“我是开胶轮的。“
一聊才知道他是公社刘主任的侄子。是从山东刚来,在山东开胶轮子。来到这他叔给他安排开荒队开拖拉机了。我说我和你比不了,你有人呀。他说,你建点建的好,曙光公社都出名。我们俩说着就笑了。
我和小刘说话,还没说几句呢,这时又来个大高个子,来的人说小刘,你和唠嗑的是家军小马吧?小刘说是,你叫我在这给你看着,等着家军回来,我刚看他回来吃饭,我就过来了,这不是在这和家军唠嗑吗。
“啊,你是盯梢的啊?”我笑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
“盯梢的,哦,呵呵,他确实是盯梢的,是我叫他给我盯梢的。家军,我不认识你啊?你岁数又小,在这青年点干活,你和这的知青在一起,我也看不出来呀?”
“所以你就盯梢。”我们说着都笑了。
“刘啊,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和小马还说点事情。”“好了,我 也该启车干活去了。”
小刘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我说师傅你贵姓啊?来人说我姓陈“哦,姓陈?””
“哦,姓陈?”,你是什么单位的?“我是咱公社农机管理站的技术员。”“哦,你是师傅?那我得叫你陈师傅了?”我一说,陈师傅笑了。
“家军,我听说你在3号车,净打大班?你挺能干呀?你累不累啊?”
“不累,年轻人,干这点活不累。我给您说,在我人生的字典里,没有冷,没有热,没有渴,没有饿,不能说苦,只有奋斗。”
“哦,你为什么产生这一段思想啊?”
“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我爹说小孩子说,饿 渴,累,就是得打的轻。”
啊,说,饿,渴,累,你爹是那样说?那就是打的轻?车师傅重复着,呵呵大笑起来。我听说新村的你领着建的,今年,我听说,在大半年开车,你又到五六台车上开车。
啊,这都是领导给我学习的机会。“啊,,家军呀?我这回了解你了。我给你说呀,公社叫我来通知你,叫你上公社去。走,跟我走吧,你得的行李,我搞自行车给你驮着。”
“啊,公社叫的上公社?诶,陈师傅?公社谁告诉你,叫你来找我上公社呀?我去公社干什么呀?”
这个公社没说。公社不让说。陈师傅说着还板着个脸。是十分很严肃。还叫我立刻跟他走。我笑着说,啥事,还这么保密,可我能猜到一半。陈师傅说那就说你猜到哪 一半。“啊,指定不是坏事。”
陈师傅手说,走吧。你把行李拿来,我给你驮着。咱们从这走出去,走过这一段路,我骑着给你驮着行李,先走,你在后面跟着,等到等着我到了公社了,我给公社领导说一声。我要是回去的晚了,就捞不到说了,别耽搁了明天的会议。
我和陈师傅说着,就走过创业队到公路这七八里树林子路了。等着我们上 公路了,我想想,我能这样走吗?我觉得不行。
我说陈师傅,这样不行吗?你先骑自行车走吧?我今晚上公社我不去了,我回新村一趟,告诉我哥一声。俺家往这搬,还没搬利索,俺爹和俺娘回都富锦搬家去了,等着家里有啥事了,需要我了,好知道上哪找我呀?
“行。明天到公社上班,你上班第一天就得开会,你可不要晚了呀?”
啊,好的。哎,陈师傅,那我上公社干啥你就告诉我呗?呵呵呵,呵呵呵,”陈师傅笑。
我一看陈师傅笑,我就知道公社陈师傅知道,公社叫我去干啥了?我就耍赖起来。我说,我这个人呀,可没准呀,我本来就是个糊涂人,你还没告诉我去公社干啥?那不就是糊涂加糊涂了吗?那我明天去,恐怕难以保证了。
“哈哈哈,哈哈哈,车师傅笑了。我说陈师傅,你笑啥?现在,这就咱俩,爷们,你是我叔,你就告诉我吧。
陈师傅是个忠诚老实人,说,家军 我给你说啊,你大概就接王辉那一角色。给公社管理总务,主要管理农机件。你回新村可不要给别人说呀、你要说了,万一,领导的意图再变了呢?那领导再说我给传达错呢?“好好好,”
谢谢陈师傅了。我回去只给我家昌给说。“行,明天上班,你千万别耽搁了啊。和陈师傅分别后,我赶忙回了新村。一进家门,就把要去公社上班的事告诉了家昌哥。家昌哥听了,立刻训斥,说:“你上哪上班,我不管,你也不用告诉我。你就是身在这山望着那山高。你接王辉,你接总务,你管农机件,你能干得了吗?你看人家王辉多会来事儿,你能做到吗?人家王辉和副书记李永久的关系嘎嘎的,像李永久的亲儿子似的,左右逢源,你行啊?”我听了,觉得这人,本性不改。不知道好赖,小肚鸡肠,嫉妒心真强。我真后悔跟这些人说。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就出发了。我心想,我是高中生,我学习好。我做人有准则,我做事,有原则。我就 我不信干不好这份工作。到了公社,我先去见了领导。领导对我很是和蔼,简单交代了工作内容和职责,还鼓励我好好干。我信心满满地来到总务办公室,开始熟悉环境和工作流程。王辉倒也客气,简单给我交接了下。可我能感觉到,办公室里其他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没管那么多,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整理农机件资料、统计库存、安排采购计划,我干得有条不紊。中午休息时,我正吃着饭,突然听到几个同事在小声议论,说我太年轻,肯定干不长。我当作没听见,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出成绩给他们看看。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早早到办公室,最晚离开。慢慢地,同事们对我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开始认可我的能力。我知道,在这新岗位上,我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