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祝鹤鸣说好听的故意哄小妻子,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事实。
祝鹤鸣在书院的时候,同窗家中女眷经常会故意来书院与他装作偶遇,今日丢帕子,明日不小心崴了脚。
他虽然没有接招,但到底有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这人属狗,就如同平日林窈骂他的那样,也确实长了一个狗鼻子,对气味尤其敏锐。
那些胭脂水粉刻意堆起来的香气,和林窈身上天然自带的清幽体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林窈流的汗祝鹤鸣都觉得是香的。
他们一路行来都在马车里,现在就连车厢的帘子,都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他身上的衣衫因为抱着她,味道要更浓一点。
林窈抬了抬眼皮:“就算不臭,那也要好好洗一下啊,你快来给我搓澡。”
其实本来这事应该归属于小翠,只是祝鹤鸣的占有欲太强,一路上就连她的衣裳,都是他在洗,他自己的衣服则是交给逾白打理。
林窈也习惯了男人的大包大揽,反正她使唤的很顺手,不用她操心,她刚好乐得清闲。
感受到背后的力道,林窈很满意。
搓澡是一种享受,哪怕搓不出东西,但是心理上就觉得自己洗的可干净了。
客栈人多眼杂,祝鹤鸣克制忍了将近半个月的汹涌想法,眉目沉静,只专注于手里的动作,轻轻地擦拭着眼前那一片莹润凝白的肌肤。
他根本不敢使劲,手下的皮肤嫩的仿佛能出水,连水珠都挂不住,顺着纤细精致的蝴蝶骨往下落。
仔仔细细将林窈暖玉一样的后背搓了搓,祝鹤鸣才沙哑着嗓音,说好了。
至于前面......
林窈轻轻抬抬手臂,“那你用澡豆给我揉一揉呀,我手没劲儿......”
祝鹤鸣:“......”
最终,学富五车,克己复礼的解元大人,忍着剧烈跳动的眉心,忽略小妻子笑的得意高兴的狐狸眼,默默抓起一小把澡豆,开始给浴桶里妖精一样的人儿洗澡。
沾上水,手上的触感越发嫩的如同一块豆腐,更重要的是,热气氤氲中,他视力仍旧极好。
那被他疼爱过千百遍的美好就在眼前晃荡......
祝鹤鸣安安安咬牙,然后才快速将人洗好抱出来。
水温舒适,还有免费的劳动力,林窈泡的筋酥骨软,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祝鹤鸣抱着她给她擦身体,穿衣服,还不忘给她小脚涂上一层滋润防皲裂的香膏,然后再给她穿上袜子。
这一趟流程下来,才终于将某个娇蛮懒散的人儿伺候好。
趁着男人半跪着低头给她穿袜子的时候,林窈粉嫩的脚尖踢了踢他结实的小臂,故意逗他:
“伺候的不错,赏!”
祝鹤鸣撩了撩眼皮,按住她乱动的小脚,知道她一会不皮就忍不住,他也习惯了她三不五时就要来闹一闹他,要是哪天这娇气包不闹人了,祝鹤鸣反而不习惯了。
自从娶了她,除了秋闱那几天,他几乎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她身边。
见她一个人在村里也能自娱自乐,悠闲自在的模样,祝鹤鸣知道,离不开的人。
是他。
“先睡一会,睡醒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林窈也确实乏了,她乖乖躺在床上,盖着他们自己带的被子,将被子拉到鼻子上面,只露出一双水润灵动,顾盼神飞的眼睛。
“你不上来和我一起睡吗?”
“我不困,我就在旁边看书,你安心睡,我陪着你。”
男人声音轻缓低沉,林窈也就随他去了。
“那好吧。”
这人虽然平常经常被她欺负,但是关于读书做文章,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解元。
见她呼吸慢慢均匀,祝鹤鸣轻手轻脚将小妻子伸出来的手臂放进温暖的被窝。
然后拿出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中庸》,继续研读。
之前他最远也就是去陵州府考试,都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其实不然。
祝鹤鸣更认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很多事情,在书上看来只是一笔带过,很多道理,也是读过就了无痕迹。
只有真正看到一路上的风土人情,见到百姓的生活轨迹,了解底层人民的艰辛劳累,他才真正知晓,先贤学者们着作的含金量。
那是真正的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因此,结合这一路上的见闻,他越发刻苦攻读,原本倒背如流的经典,也一本接一本地重新以全新的角度思考,琢磨,反复斟酌。
门外偶有人声喧哗,所幸床上的心肝儿睡得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祝鹤鸣坐在凳子上,低眉敛目,书页轻扬。
时间就在一人睡觉一人看书中慢慢流淌。
下午,林窈戴着帷帽跟在祝鹤鸣身旁,她本来不想戴帽子,可是祝鹤鸣难得强硬地让她必须要戴。
“听话,窈窈,把帽子戴上,其他事我都依你,但是你容貌太盛,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是有权有势的人也多。”
他没有把话说透,林窈明白他的意思,要是碰到好色之徒,他们无权无势,确实容易被欺负。
她故意叹了口气:“祝鹤鸣,你可一定要考上啊,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戴帽子出门。”
“......你放心。”
垂在身侧的手大手缓缓收紧,祝鹤鸣又一次感受到了娶她那天的无力,以及更加坚定的决心。
不够......
一切都不够......
她那么爱玩,他怎么忍心让她一辈子都被拘在后院,连出来玩都不能尽兴,只能戴着这碍事的劳什子帷帽。
隔着帘子,林窈没有看到男人倏然沉下来的脸色。
小翠和逾白却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姑爷的脸色尤其难看。
不过下一瞬,两人就再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了,姑爷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隽冷淡,刚才那一刹那的冰冷狠戾,好像是他们眼花看错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