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吃着地方上送来的热饭热菜,通讯科长就急着跑来报告:“团长,师里的作战命令下来了”。
魏青两口把嘴里的馒头吞落进肚子,赶紧起身接过命令快速浏览一遍:“传下去,让战士们抓紧吃完,十分钟后全团集合!”
魏青自己则丢下筷子不吃,起身就往外走,警卫员见状连忙捡起两个馒头塞进自己的行军挎包跟了上去:“团长,咱们要开拔了吗?”
“少废话,快去传达命令”,魏青一头钻进临时指挥室对值班的参谋长说,“命令你看过了吧,师里让我们团先乘火车到渭南县,然后作为全师前导部队步行奔袭淳化县,封闭敌人的逃窜路线”。
“是”,参谋长点点头,“师里的命令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来不及做方案,估计是前线不知道哪支兄弟部队出了岔子,我们团只能照着平时训练的顺序来安排行军了”。
“行,就这么办,你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魏青迅速组织全团完成集结登车朝着渭南出发,一路上,远方不停传来隆隆的爆炸声,偶尔还能望见冲天腾起的火光,显然沿途战斗并未结束,一零八团是在侧敌行军。
侧敌行军?!魏青心头若有所思,他取出地图一看,果然,一零八团奉命攻取的淳化县就正卡在关中退往甘肃的要道上——看来野司这是想关门打狗,要一举把胡宗南部全歼于关中呀,摆明了不肯纵虎归山去舔舐伤口!
野司首长好大的手笔呀!
魏青在心头感慨一句,可同时又不禁想到,那……南边经汉中退往四川的道路也有部队去堵截吗?
不可能!西安未克,我军再厉害也不可能飞过去提前堵上南面的口子。
就在魏青这个团长为全局形势感到困惑时,中野指挥里,赵骥也焦急地不断询问着前线的进展:“第三军和第四军的穿插部队到哪里了?现在开始,每半小时向我报告一次位置”。
“告诉刘焕和陶旺,叫他们不要攻得太急,要让西安城里边的胡宗南产生一种他还行的错觉,免得他狗急跳墙组织突围”。
在提交给总前委书记的作战计划中,赵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以有力一部分割包围陇海铁路潼西段之敌于几个孤立的据点内,然后另以一部切断关中与陕北、甘肃之间的交通,最后才集中全部力量聚歼关中敌军。
等歼灭胡宗南部核心的整一军后,就可以中野、西野联手作战,横扫西北地区残余敌军,并逼迫或劝说促成川、疆乃至滇、黔几省的地方实力派起义。
延安看过赵骥的作战计划后大加赞赏,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完全跟自己不谋而合,这份作战计划的每一点都能准确戳中自己的心坎,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骥是在自己的亲自指导下完成的哩。
延安越看这份方案越满意,当即在回电中批了一句:情况紧张时独立处置,不必请示。
后生可畏,此子可用,可重用呀!
延安的批语既是信任,同时也是压力,今晚本该是副司令员陈光值夜班,可战事正酣,赵骥身为军师主官哪里睡得着,干脆叫陈光先去休息,等下半夜再来换自己,反正在穿插部队到位之前,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
“司令员,渭南那边出了点意外”,怕什么就来什么,参谋长陈奇涵递来一份电报,“敌人从西安派出了装甲列车突袭,第一军的阻击部队一时不备,被他们成功突破防线,目前奔着运输中的第三军去了!”
什么!赵骥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己方的运兵列车可是没有任何武装的普通民用车,一旦在半路上遭到国军的装甲列车袭击,搞不好是会吃大亏的,要是再把路基被破坏了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参谋部马上查一下,现在路上的是第三军的哪支部队,不要一层层转达命令了,直接给那支部队发电报,叫他们立即下车,就地组织抵抗,务必阻止敌人造成更大的破坏!”
……
华县赤水镇,眼瞅着就要抵达目的地渭南县了,火车忽然减速,哼哧着停了下来。
战士们没有命令不能下车,但都拉开车门好奇地往外张望,只见几名地方干部模样的人在铁道前方拼命晃动着电筒划圈,打着红色信号旗示意停车。
“怎么回事儿?”魏青从车上健步跃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奉谁的命令拦车?”
拦车的地方干部还没答话,团参谋长就也紧跟着跳下来快步追上:“团长,上级有命令,让我们团就地阻击敌人突袭运兵列车!”
“命令?是师部的?”魏青不解地接过电报纸一看,两颗眼珠子顿时就瞪得溜圆,“野司直接发来的?你们确定没搞错?”
“我亲自核实过了,保证没错”。
就在这时,拦车的地方同志也走上前:“我们是接华县县委(地下)的命令来拦车的,只知道前边有紧急敌情,具体的不清楚”。
团里的电台和地方的同志不可能同时出错,而且野司直接跨了军、师两级给一个团下达命令,说明敌情不仅事关重大,而且会来得很急,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
魏青当机立断:“全团下车!卸载重武器!快!一营立即前出设立阻击阵地!”
一营长从魏青的脸上神情看出了事态严重,他半点废话没有,直接抄起一支mp40就带领部队快速前出。
野司的命令说得很清楚,来袭的是敌人的装甲列车,魏青没见过这种武器,但他是见过特纵的坦克的,那些铁家伙根本不是轻步兵火力所能应付得了的,何况装甲列车的防护能力和冲击力只会比坦克更强。
魏青望了一眼身后正在七手八脚卸载重武器的战士们:“别的不忙管,先把88炮给弄下来!”
Flak36型88毫米炮,这是新近才刚刚列装一零八团的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