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芙静静地听谢执回忆往昔。
他看起来神思幽远,似乎痛苦又似乎甜蜜。
“后来呢?”殷芙见他停下来,忍不住追问,“你去京市找她了吗?”
谢执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那时候只是一个每天混迹在黄赌毒环境里的古惑仔,没有钱,没有未来。
他甚至连去京市的路费都不够。
他能给程婳什么?
他不配。
从那一天起,他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
他开始不择手段地赚钱,抢地盘,流血上位,不要命地往上爬。
半年后,他成为一个堂口的话事人。
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去京市找她了。
那是他第一次去京市。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豪门霍氏的风光奢华做派。
程婳坐在一辆价值惊人的加长型劳斯莱斯里。
霍氏年轻的继承人亲自替她打开车门,对她温柔地笑,“你去逛逛,想买什么尽管买。我去公司一趟,晚点来接你一起吃晚餐。”
程婳笑得很甜,点头回道,“好,你去忙吧,闻野。”
他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他们。
霍闻野,霍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财经杂志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经商奇才,什么手腕狠辣,什么惊才绝艳。
他翻过那期财经杂志,当时嗤之以鼻,只觉得是有钱人吹嘘自己的虚伪把戏。
但这一刻亲眼目睹,他竟感到自卑。
他心脏收缩,躲在角落不敢出来。
他混到了堂口话事人,那又怎么样?
说到底,还是一个古惑仔。
他蹑手蹑脚地跟着程婳,走进商场。
她在买衣服,司机跟在她身后,帮她拎袋子。
他偷偷跟了很久,程婳忽然和司机说,“林叔,你先帮我把这些购物袋拿到车上,我还要再逛逛。”
司机恭敬地去了。
程婳站在商场光洁明亮的走廊上,忽然转身,望向他躲藏的角落,轻轻开口,“阿执,好久不见。”
他心一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勇气面对她。
他来时的意气风发,想要张狂地把她“掳”回港城,那股狂妄的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漏得一点都不剩了。
“阿执,你再躲,我揍你了哦。”程婳捏起拳头,冲着他的方向晃了晃。
她主动朝他走过来。
他避无可避,只能露出一贯吊儿郎当的痞笑,脱口嘲讽,“哟,富贵了,攀上京市第一豪门霍家。”
程婳白他一眼,伸手拎住他耳朵,“重新组织语言,好好说话。”
她指尖柔嫩,捏着他耳廓,令他无端一阵燥热。
他嘴里没好话,“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出入豪车,黑卡购物,被人包养了?”
程婳气恼,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就像从前在港城,他每次带着一身伤回来,惹她生气的时候一样。
耳朵微疼,但他心里很爽。
变态般的爽。
她还是在乎他的。
程婳拧耳朵几下,气呼呼地松手,“你在港城做的那些事,我全部都知道。我说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他想反驳,“我不是……”
他不是为了打打杀杀,他拼命往上爬是为了她。
“阿执。”程婳敛了神色,从包包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他,“别在捞偏门了。你有脑子有胆气有魄力,去做正经生意。这些钱,就当我做你的天使投资人,入股你为来的公司。”
他盯着那张黑卡,突然暴怒,一把挥开她的手,骂道,“老子不要你的臭钱!”
谁稀罕霍氏的臭钱!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