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是独居动物,但冕纹虎族不是。冕纹虎族重视家庭观念,通常以家族为单位占据一方领地,共同生活。
时至正午,光照愈盛。小老虎软趴趴的赖在哥哥的身上,有些昏昏欲睡。
部落里的成员已经行动起来,有的化成人形,去领地周围巡视;有的依旧是兽形,三三两两朝另一个方向奔去,预备捕猎;还有的自发留在领地里,或打磨石头或用骨针缝制兽皮做衣裳穿。
越来越晒了,一直没有动的撼岳回头看了看。
小老虎贴着他的身体,前肢弯曲收在胸前,看着挺乖顺,埋在底下的后肢却紧紧扒着他,爪子上的指甲和他亲密接触,一点点刺痛瘙痒,仿佛时刻警惕着自己会掉下去。
她的脸埋在他侧面,毛绒绒的细碎毛发随着她呼出来的热气抖动。她睡着了,呼吸的时候还发出来细微的声响,让人忘记所有烦躁,身心都融化在这暖洋洋的午后。
撼岳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小妹妹还在幼年期,哪怕是毛发都有着和他不同的柔软。
她大半身体都在树荫下,唯独后腿那一块暴露在日光底下。
晒的时间长了,产生了一点痛感。
小老虎猛的甩了下尾巴尖,蹬腿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烤熟了。
然而站的太突然,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晕晕乎乎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撞在撼岳的前肢上。
明明哥哥一动不动的在原地,她却觉得是哥哥撞了自己,呲了呲牙,愤起,脑门用力撞了哥哥两下,报复了回去。
撼岳任由妹妹时不时的发小脾气,懒洋洋的支起矫健流畅的躯体,影子瞬间把小老虎盖住了。
“饿了?”撼岳问妹妹,“想吃什么?”
“兔子。”小老虎在石头上搓了搓自己的爪子。
他们平常捕猎主要捕的是没开化灵智的野生鹿、牛、羊、猪一类,因为体型大,便于捕猎,也好分食。
虽然也会吃野兔、獾、貉一类的动物,但那是没有别的食物来源才会做的选择。
野兔灵动敏捷,听觉敏锐,捉起来费劲还没多少肉。有时候,有兔子从老虎面前经过,他们都懒得去捉。
撼岳不理解妹妹与众不同的喜好,但不会有什么异议,就当是正餐前开胃的小菜吧,他想着。
他们的母亲,是虎族真正说话管用的那个,此刻正在洞穴里休息。
撼岳进去,和母亲禀报了他们的去向,便和小老虎一块去林子里走去。
山林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火辣辣的日光被挡住了大半,只有零碎的一些光点从树冠缝隙里落下,游动的蝴蝶一样,从小老虎身上经过。
小老虎虽然有一番雄心壮志,但偶尔遇见横倒在地上的高大树木,或者碰到陡峭的岩石时,还是无法像成年老虎那样轻轻松松的一跃而过。
她好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让哥哥叼着后颈,四肢都悬空,带着她越过去。
她早晚也可以的。
小老虎壮着自己的志气。
走到野草丰茂兔子时常出现的地点,两只老虎蛰伏在草丛里,耳朵竖起,警惕的监听着周围的动静。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小老虎逐渐分了神,慢慢趴下来,鼻头蹭到了野草的叶子,痒痒的。
她探出爪子摸了摸鼻子,又被一只飞过来的小蝴蝶吸引了注意力,正打算伸爪去够,竖起来的耳朵突然打了个激灵。
有声响。
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毛色棕灰的野兔。
撼岳肌肉绷紧,身体轻微后倾,蓄势待发。
合适的时机一到,他的身体就如箭矢一般窜了出去,四周草叶都被流动的风带的往上扬起来,等那阵风过去,才缓缓回落。
俞欢追过去时,撼岳已经把兔子咬在了嘴里,老虎锋利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咬断了血管。
仅仅几个呼吸间,没来得及挣扎的兔子已经因为失血而咽了气。
热乎的血还在滴着,有些沾染到撼岳胸部的毛上。
小老虎有些嫌弃,跑远了两步。
撼岳尽职尽责的捉了兔子,还要面临这样的局面,歪了歪脑袋,金色的盛着瑰丽烈火般的瞳孔,静静的望着妹妹。
小老虎只好跑回来,热乎乎的身体拱了拱他。
他才迈开腿跟着走。
撼岳只有一张嘴,既要带着猎物还要带着妹妹,十分不便。
走着走着,他便不耐的化成了人形。
虎族少年体型修长,身形匀称矫健,健康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眉宇英气勃发,冷漠的眼神以及脸上溅到的血渍又透出几分野性。
他一手提着野兔的后腿,一手把小老虎捞起来放到臂弯托着。
从挡路的石头上过去了,撼岳好像忘了把她放下来这件事,坏心眼的小老虎当然不会主动说。
奴役哥哥这种坏事,小老虎怎么会错过呢。
她心里暗暗高兴着,等着哥哥的胳膊都被压痛的时候再突然发现这回事,懊悔不已的甩着胳膊把她放下来,说她怎么这么懒惰,连路都不会走。
那时候,小老虎就会把责任都推到哥哥身上,理直气壮的说,是你要抱着我走的,我还以为你就是想一直抱着我呢。
她一做坏事就高兴的不行。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强忍着没动,可尾巴却有着自己的想法,连什么时候缠上了劲瘦的手腕都没有发觉。
妹妹好像忘记了下去这回事。
撼岳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是路走的更平稳了些,似乎是想要小老虎再慢一点发现。
等到了部落里,小老虎猛然惊醒,愤怒的跳下去质问他,为什么直接把她抱回来了,她还想自己走路回来呢。
他就说,是你一直没下去,我还以为是你想让我抱着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