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轩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正等着,对面的拐角走出来一个熟人。
“小轩,你出院了?”闻白雨站在拐角,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手里还拿着一个封起来的档案袋。
时轩随意的瞥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字:“没什么大事,就回来了,白雨姐刚忙完?”
“刚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正好路过档案室那里,陈叔就让我帮他带份资料。”闻白雨扬了扬档案袋,走到办公室门口,在人脸识别器上刷脸。
“滴——验证通过。”
门应声而开,里面一片昏暗。
厚重的窗帘把自然光线挡得严严实实,屋里也没开灯,迎面一股浓厚的烟味扑面而来,呛的人呼吸困难。
“这……咳咳,难怪小轩你站在门外不进来。”闻白雨咳嗽两声,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就着微弱的灯光把档案袋扔在桌子上,转身去拉窗帘。
“我刚到,不知道里面没人。”也不知道里面是这情况。
时轩上前几步,拿下烟灰缸,把里面满满的烟头倒进垃圾桶。
那边闻白雨已经打开了窗,冰冷的空气席卷而入,将沉积的尼古丁味道尽数卷走。
时轩呼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陈叔这两天忙着呢,这会儿好像还在开会。”闻白雨思索了片刻,“一时半会应该没空回来,有要紧事的话,我陪你去会议室找他?”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陈叔的情况。”时轩摇头拒绝了。
他在档案上的年龄还是未成年,就算之前多次参与特殊事件,实力有目共睹,如今也算是特情局里的编外人员。
但真正有危险事件发生的时候,大家还是会默契的将他排除在外,算是一种力所能及的隐晦保护。
他不是个感情特别细腻的人,但也不会轻忽别人的善意。
“别担心,只是些书面工作,最近没什么外勤,安全的很。”
时轩点点头:“说起来,会议现在还没结束吧,白雨姐不去吗?”
闻白雨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笑道:“你小子要是当了资本家,活该去挂路灯,姐姐我还是伤号呢,就让我干活啊?”
“白雨姐,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谈笑间,两人很快把卫生打扫干净,办公室里焕然一新,总算有了几分原来静谧安好的模样。
“我得走了,你还在这里等等陈叔吗?”闻白雨问道。
时轩略微犹豫片刻,起身跟上闻白雨:“先不等了,咱们一起走吧。”
“也好,刚好把门锁上。”
迈出房门的时候,时轩略微一怔:“局里现在……居然这么严格吗?”
就在刚才,他突然察觉到一道明显的探查波动从身上扫过。
闻白雨显然也感受到了,无奈的点点头:“今天早上突然下的通知,估计是和之前钻进来的虫子有关,上面准备彻查一下。”
她锁上门,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道:“这次问题确实不小,要不是你拿出来的那个碎片,估计损失惨重。”
京市地位特殊,人口密集,这次事件覆盖的区域又广,一个收拾不好,恐怕会造成载上史册的特大非自然恶性事件。
想到迷雾中的层层疑点和险象环生,闻白雨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战归来,家园已经面目全非,亲友尸横遍野,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倒戈一枪的伙伴。
那样的绝望和胆寒,胜过一切怪物和异常。
闻白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控制着自己抽回思绪,把心情从一片阴霾中解脱出来。
没事了,大家都没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时轩却突然问道:“碎片……什么碎片?”
他略微偏头,神情有点疑惑:“和这次事件解决有关吗?”
闻白雨手微不可察的一顿,然后迅速调整了过来,手指照旧落在触屏键盘上,准确的敲出一个个字母,回答的声音漫不经心。
“应该是吧,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上面启动了一个能量碎片,弄了个预言梦之类的。”
“居然是梦吗?难怪……”时轩点点头,没有怀疑。
“你也梦见了?”闻白雨填完了记录表,在屏幕上敲下确认,关闭记录仪。
“所以有点担心陈叔,过来看看。”时轩手插在口袋里,冷淡目光从新添的记录仪上扫过,“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不用担心,上层会安排好的。”
风吹过走廊,吹过闻白雨的头发,遮掩住她的表情,看不分明:“下午有时间吗,我报告陈队和你见一下?”
“不了,别打扰他们工作。”时轩摇摇头:“我准备去看看青舟,出院后才知道她就在我隔壁的病房。”
“白雨姐要一起吗?”
“一起去吧,难得我有时间。”闻白雨拢了拢发丝,笑笑说道:“我和爸平时都忙,青舟有劳你照顾啦。”
“应该的,小时候闻叔和阿姨也经常照顾我——”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区,时轩猛然住口。
闻白雨也不说话了,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闻白雨才继续开口,声音艰涩:“那我就不说道谢这种见外的话了,我去买点草莓,青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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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舟正倚在病床上吃草莓。
果肉饱满,香甜多汁,在蜂蜜里一裹,用水果叉叉着塞进嘴里。
闻青舟把脸颊填的满满的,小仓鼠似的鼓起一块。
68元一颗的特供草莓品质没的说,钟玉晴会享受,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现在她顾不上吃,自然便宜了别人。
“不会太甜嘛?”曾诗诗眼看着橙黄的蜂蜜从一小碗变成了半碗,不由得目露担忧。
蜂蜜是好东西,但吃这么多也不好吧?
“木事,我喜欢次甜的。”闻青舟嚼着草莓肉,声音含糊不清。
“这……”曾诗诗迟疑。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对身体不好吧。
“诗诗你不用管她。”钟玉晴不耐烦的开口,“她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没数吗?”
说这话时,她正抱着台笔记本坐在一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因为刚开完公司早会,表情肉眼可见的暴躁。
“一群老不死的软骨头,我爸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硬气,成天杠杠杠杠,跟我杠什么杠?七老八十的人了一点用都不管,只会给我添乱……”
“烦死了……一群垃圾老梆子,干啥啥不行,趁早死完了干净……”
咬牙切齿的怒骂声里,曾诗诗和闻青舟默默缩头,果断闭嘴,两人默契的安静如鸡。
得罪不起金主……
闻青舟嚼水果的动作都小了,她往被子里藏了藏,扑闪着眼睛,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叉一块果肉塞进嘴里,做贼似的飞快塞进嘴里。
曾诗诗默默把盛蜂蜜的碗拿远了。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钟玉晴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爆竹上逐渐到达临界点的引线。
“咚咚咚。”
这样的沉默里,房门突然被敲响。
紧绷的空气一松,曾诗诗和闻青舟骤然放松,同时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钟玉晴猛然抬头,水眸里燃着澎湃的怒火:“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