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白悯性子急,三番两次见不到自家儿媳,忍不住来质问他。
苏棠在一旁帮腔,“你是不是强迫人家女孩子嫁给你了,所以才不想让我们见到她?”
他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可注意到苏陆的表情不对,立马变了脸色。
“阿陆啊,你不想成仙我们举双手双脚赞同,处处压着苏壹不让他出现,我们也能理解,但强迫女孩子的事儿,你可万万不能做!”
自苏陆上次昏迷后再清醒,性子就变得很奇怪,害怕刺激他,大多数情况下,家里人都是有求必应,很少对他说“不”。
但这件事太过骇人,他们一定不能纵着他胡来。
苏壶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叮嘱,“小弟啊,狐族好不容易有如今的安稳,迷惑之术也被世人遗忘地差不多了,你可不能再掀起波澜啊。”
他面色一如往常的苍白,但看着并不在意,她只得换种说法,“就算你不怕反噬,也总得顾念你们的未来吧。”
“我没有,”苏陆的神色只怔了一刻,“明日成婚后,我会带她来给爹娘敬茶,届时,你们就能看到了。”
大不了,就一生对她施法,只要不被抓住就好了。
“你这……”苏壶看了一眼白悯,对方冲她摇摇头。
她立刻就明白了娘亲的意思。
于是,距婚礼还有半个时辰时,趁着自己家人拖住苏陆的空隙,苏壶找机会突破了他的结界,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弟妹。
那姑娘听到动静回过头,用金线刺出的龙凤喜服庄严大气,点缀着三颗稀世珍宝的凤冠闪耀夺目,却丝毫没有掩住她出色的外貌,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一眼就能望到人心底似得。
她这副样貌,即使是在以美媚出名的狐族也不多见。
几乎是瞬间,苏壶便明白了自己弟弟为何会对她如此着迷。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壶摇摇头,打散脑里不相干的想法。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是苏陆的姐姐,来这里是想和你说两句体己话,你现在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
“眼睛?”姑娘迷茫地歪头,“我现在不就在看着你吗?”
“我的意思是,你盯着我的眼睛,我没说停,你不要转开视线。”
“那姐姐,若是我按你说的做,你能不能告诉我夫君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嘎吱一声!
房门被人打开。
“姐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苏壶从来没觉得,她那天真可爱的小弟居然也会用这种阴森的方式和她说话。
“小弟,”她自知硬碰硬只能伤害这个小姑娘,便转过身去看他,尽量放平语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苏陆抿唇。
“什么都没做?苏陆,我警告你,就算我现在打不过你,也不会任你胡来。”
“姐姐,”一双柔软小手覆上她的,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你不要对夫君生气,他会难过的。”
苏壶皱眉,眸里添上不解。
早先的事件后,狐族主动给自家后代下了禁制,被施展迷惑之术的人会对施术人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厌恶,等法术被自动解开后,更是会恨上对方,之前也不是没有九尾狐被大妖追杀的笑闻。
此禁一出,族里那群喜欢勾引人的狐狸便很少做这类荒唐事,狐族的名声也好转不少。
直白来说,肖柔柔能因为法术而爱上苏陆,但一言一行会像傀儡一样僵硬,想要这么生动地表达爱意绝无可能。
如今她这一举动,莫说苏壶觉得诧异,苏陆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
“姐姐,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你,你好自为之,”苏壶气呼呼地离开。
苏陆关上门,快步走到肖柔柔面前,试探性地抚上她的脸颊,却被她下意识躲过了。他苦笑,愈发苍白的手抚上她发间明亮的凤珠。
一个转眼间,他的瞳孔再次泛出紫色。
等他再伸手时,肖柔柔没有丝毫躲避,反而主动在他掌心蹭了蹭。
系统见状,直接扔下手里的工具,“好嘛,又白干!”
***
吉时快到,诸位宾客入场。
虽然事前就知道正真派和苏陆家的富裕程度,但亲眼得见,他们还是大吃一惊。
寻常婚礼,受邀者都得根据主家地位带着贺礼前来,而他们作为宾客,不仅收到了黄金制成的邀请函,登记姓名时,还收到了南海明珠作为答谢。
每个拿着所谓“谢礼”的宾客不约而同地陷入震惊,久久都未回神。
因着婚礼基点被垫得太高,众人冷静下来后,更加好奇那三界凤珠该有何种风采。
但没想到的是,处处透着大方的苏陆却难得小气了一次。
因为他选择了凤冠霞帔的本地习俗,大家下意识都以为新娘子会手持团扇,所以等万众瞩目的肖柔柔头戴喜帕出现的时候,宾客们都在心里泛起嘀咕——
这新娘子是得有多美,才让这新郎舍不得她被别人看见?
可即使如此,也没人会因为内心的疑惑而去触主家的霉头。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敢啊。
“礼成!”
【叮,苏陆的好感度满值!】
瞬间,肖柔柔的瞳孔聚焦,眼神也彻底清明。
比起突然响起的丝竹声,率先进入脑海的是系统的抱怨,“你要早说,这样就能刷满好感度,我早就劝宿主和你成亲了。绕这么一大圈,都快把我的程序吓得不响应了。”
好了,不用再问了,肖柔柔心想。
她低头,入目全是红色,因着喜服过长,她连自己穿的绣鞋是何种样子都看不到。
她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被绊倒时,身体却腾空而起,原来是苏陆将她抱起来了。
吵闹的说话声和烟火爆炸声越来越远,直到周边彻底安静下来,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榻边,还顺带整理了她的衣裙。
眼睛看不真切,其他感官却愈发明显。
他拨出她一缕发丝,似乎是剪了一小截,再就是某样东西被打结装入盒内,然后响起了液体击打酒杯的声音。
不多时,她手上被人塞进了一个物体,“柔柔,端起酒杯,与我喝交杯酒。”
盖着喜帕喝交杯酒,这婚礼还真是乱七八糟。
“柔柔?”
“好的,夫君。”
她撩起一片红盖头,与他顺利喝完了一杯酒。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肖柔柔都快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哦,那你好棒。
“我说过的,要是你做不到自己答应的事,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履行诺言。”
哦,那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那我们就寝吧。”
嗯?这么突然?
烛光似乎都被吹灭了,眼前的点点亮色全都消失不见。
她的喜帕终于被他挑开,继而,眼前又是一黑。
他挡住她的眼睛,不想看见她呆滞的眼神,却也错过了她已经清醒的真相。唇轻轻覆了上来,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他的身体才慢慢放松。
“我总害怕这是一场梦。”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一个人的神识,那种酣畅淋漓的愉悦简直难以描述,像是彼此倾心已久却只能靠神交的朋友终于见面,又像是尝尽相思苦的情侣再次团聚。
怪不得,凡人总说“快乐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