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彻突然眉头一皱蹲在地上，摸着自己胸膛之间猛地加快的心跳，只给大家留下一个黯然神伤的脑袋，从上往下看着小小的一团。
“——！！”五条悟大惊失色，拽着夏油杰衣角，猛地给人拽得一个趔趄。
夏油杰也没有心思计较，额头冒汗，嘴巴张张不知道说什么，他回头看硝子。
硝子面无表情，却手指僵硬，一卡一卡地从口袋摸出一根皱巴香烟往下巴塞去。
难不成是梅子出什么事了？或者说“吃掉”的时候噎着了，也是，他脖子那么细……不对，梅子这个比他的小多了——夏油杰手掌伸展，让掌心的汗水随着空气蒸干，绞尽脑汁地思考。
“什么‘最后一面’……”夏油杰努力扯扯嘴角，“其实只是成为彻你的的式神而已嘛。”
他上前看着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伸手轻拍了拍彻的肩膀，入手是单薄的圆圆肩头，“别担心，梅子不是说了吗，这样是他仔细思考过的，总而言之，不算是什么坏事……”
“说得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一样。”五条悟撇嘴，他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只是看着彻的背影沉默了下，才说，“……成为式神的话、那、那个，只要小彻想让它做什么它都不会拒绝的。”这样也省得他成天偷偷担心这个奇怪、又像人又像咒灵的恶犬了。
“别说成为式神，就算是之前，梅子本身也完全不会拒绝的吧。”硝子终于把香烟丢了根在嘴里含糊说：“说来也挺可惜的，这下没有狗让我遛了。”她手里机械把玩着金属制的打火机，声音清脆又富有韵律。
“……不过彻应该挺喜欢它的。”硝子看了一眼彻头顶一缕翘起来，跟着身体发抖的头发，沉默了下，“放心，现在召唤不出来应该是暂时的——杰可以教教你，他是专家嘛！”
多想想，梅子在彻面前装模做样地再没有多乖了，也怪不得小彻会那么伤心了。
五条悟没忍住，抱着腿蹲在彻的面前，佝偻着脖子歪着脑袋，拧着眉头看彻的表情，“小彻……”
彻看见他，就算很难受也心里一惊，下意识挪开脸，不要对着他。
五条悟有些难过，嘴巴轻抿，眼眸光亮暗淡，眼睑收敛、睫毛打直，像只被打湿了毛发的大狗。
好像要被很有隐晦地拒绝了……
五条悟声音小小：“小彻……”
彻缓过来那一阵，感觉胃里波涛翻涌，透过泪花看到五条悟暗淡的玻璃珠似的眼睛，勉强喘了口气。
“好臭……”吐字很艰难，彻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猫叫一样细细小小的。
五条悟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扇了两下，看彻涨红了的脸颊。他的面色苍白，表情要哭不哭，眉头紧蹙着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夏油杰怔了怔，低头看着彻似乎在微微颤抖的脊背，“……什么？”
抬起头，被泪水浸湿黏成几缕的浓密睫毛扑簌闪起透明的泪光，彻又不自觉捂住嘴，就一双泛红眼眶露出，表情茫然，眸内思绪颇带着些怀疑人生。
彻苦着脸：“味道好臭、‘梅子’的味道好臭……”
“哈哈——”五条悟反应过来，几乎一瞬间笑开，“原来是被臭到哭鼻子了！”
夏油杰忍俊不禁，眼睛微眯，嘴角一勾就道：“是不是那种从没洗过的酸臭抹布加臭袜子的味道，或者是加了酸黄瓜、鲱鱼等自然发酵半个月之后的罐子里的味道……”
“就像烧滚了一锅咒灵的黑血，又往里面扔了坏掉的鸡蛋一样，本来硬硬的玻璃一样的酥脆表皮碎掉之后，就化成烟雾、流水一样滑进喉咙，火辣辣流进胃里。”
“更甚至，有的还有那种尸体腐烂、苍蝇产卵繁殖之后——”
“喂，你这也太详细了吧！呕——”五条悟拧着眉头，嘴巴紧紧抿着，表情扭曲，最后没忍住扭头做干哕状。
彻又捂住嘴巴，本来难以形容的味道随着夏油杰的描述逐渐从喉咙里面重新弥漫，他紧皱着眉头，脑子要被一个“臭”字完全占据了，觉得脑子都昏昏的，手指紧绷，捏住五条悟的手臂，“别、杰——”
硝子忍了忍，又把嘴唇上抿着的香烟塞进口袋，“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她咋舌，脑海中尸体的味道再次浮现，她是真的见过那种场景、闻过那种味道的……只是想想就觉得胃酸要反涌上咽喉了，现在看夏油杰很碍眼。
“你们几个要讨论请离我远一些看，在女生面前说这些东西……嘁。”硝子翻了个白眼一扭头，撇开他们几个走得远了些。
夏油杰伸展手臂揽着两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有些使坏的意味，“彻，悟，你们的表情也太糗了吧哈哈哈——呃！”突然，他猛地后仰，脖子间绕着五条悟结实的手臂。
五条悟全身压在他身上，凶神恶煞地说：“小彻！快给他点颜色瞧瞧！竟敢捉弄我们——快挠他痒痒！”
“好坏啊杰!”彻深吸一口气，鼻尖一皱，凶狠地倒竖着眉毛说，口中粘腻又酸涩，让他说话声音都不自然，还跟个小猫喵喵一样。
“喂！哈哈、哈——呼吸！呼吸不上来了——彻、救命——”
彻绷着脸，双手塞进他的短袖里捏他腰侧的痒痒肉，还很霸道地不让他缩回去，手上肌肉硬邦邦地，他用指甲轻挠着。
五条悟力气大得不得了，身前又是彻轻飘的身体，夏油杰只能被迫梗着脖子，本来就嘲笑他们笑到肚子生疼，五条悟这一下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彻因为身体不适而显得冰凉的双手就是在这个时候钻进衣服里面的。像柔软的玉石或者滑滑的其他物品，也有小小的茧子，但手指纤细又柔韧，指甲轻扫带来的瘙痒，似乎是比恶臭的咒灵还要难以忍受的酷刑。
紧绷的肌肉之下是涌动的血液和身体里喷涌的热气，就连五条悟越发紧缠的手臂好像都不存在了。
夏油杰下意识握住彻的手，有些用力，紧绷的腹肌之上，彻另一只手还轻轻贴在沟壑分明的肌肉块上——他夏天好像也晒不黑，连手背也雪白发光，和夏油杰平常也包裹起来的身体形成小小的色差。
他可以看到彻因为受惊而猛地掀起的卷翘睫毛，嫩蓝色的漂亮虹膜，肉而粉红的嘴唇，还有洁白的牙齿……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握手。
“这就是东京校吗？”极其陌生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为轻蔑的嗤笑。
“呵。我还以为你们传说中先进、现代化的教育方式能给在下多么、耳目一新的眼界呢——”
有人背光而来，随着日光照射而来的还有一道冷漠又不屑的视线。
“你们还真是有够淫\/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