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为罗运富的要人要求费了些心思。以前县局的警务骨干力量主要集中在刑侦大队,正式在编的干警就不说了,那些从社会上选拔出来的辅警,都是经杨鼎诚的遴选批准进来的,刑侦中队和各派出所主要岗位的责任人也都是杨鼎诚特意安排,但凡行令不力,行不达意的,杨鼎诚想方设法也得把人家弄下去另行安置,着力培养心腹。所以到目前为止,尽管杨鼎诚已被控制,王磊也还是摸不清他的那些亲信,是否还愿意维护他的利益,是否还对杨鼎诚抱有希望?不错,他以前在杨鼎诚面前,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跟班自居,但现在他却早已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潜伏在杨鼎诚身边,以向局长洪招才提供杨鼎诚的罪证为目的的卧底。就是说,那些以前依附杨鼎诚而受益的人,在眼下这个特殊时期肯定掩饰自己,不会把自己是杨鼎诚心腹的信息暴露出去。那么,如果王磊在这些人里面为罗运富挑选人员,去协助罗运富为扳倒杨鼎诚出力,他们会倾力而为吗?显然,这样做是不可行的,那些人能不故意下绊子使坏就不错了。
李银行为了借助公安局方面的力量找到堂哥闻德普,自从把从安康楼找到的窃听录音资料和住建局副局长李国庆,连同他埋藏在储藏间的大量纸钞交给王磊和罗运富之后,暂时就住在王磊家里,以便时刻打探闻德普的消息。
王磊得了罗运富让他抓紧派人,去地税新村协助抓捕的命令,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踌躇间,忽然把人高马大的李银行想了起来。
了解到抓捕信息,李银行又去闻德普的养猪场把他哥闻德昌叫过来。警队这边,王磊缜思之下,也找了几个自认为可靠的人选,带着他们在指定地点与罗运富会合。
在等待王磊带人抵达之前,罗运富经过观察,发现在他等待的一个多小时内,出入杨彻底家的人员竟多达十几口子,其中不乏刑侦大队的骨干人员。让他大为吃惊的是,杨鼎诚的媳妇儿,户籍股的股长李柏丽就在王磊到来的同时,进了杨彻底家的院门。
罗运富将这个突发情况告知赶来的王磊时,王磊立即通知他带来的人马暂停抓捕计划。
看来杨鼎诚虽然被控制了,王磊说,但他还在指挥执行他的灭口计划!杨彻底家的这个状况,不能排除杨鼎诚派人设法伺机置杨彻底于死地。
王磊的说法,使罗运富心里一紧,他扭头看着王磊。
王磊已经把包裹自己脑袋的医用纱布去掉了,伤口四周的头发被他剪去,用一块长方形的胶布扒着,显然伤口已经愈合好转。头发经过洗理,显得顺滑有光泽,恢复了精气神儿,太阳的光时不时地在他的头发上蹦跳闪烁。
我们得赶紧行动起来,尽快找到闻德普,不然的话,杨鼎诚他们一旦先于我们找到他,估计闻德普凶多吉少,王磊盯着杨彻底家的大门说。
这些在杨彻底家进进出出的人,咱们不认识的且不讲,那几个刑侦大队的人来这里肯定没好事儿,杨鼎诚的媳妇儿来这里干什么?看来杨鼎诚说他是杨彻底家的亲戚可能是真的。
罗运富说着将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扔到角落。
还有水吗?他问。
亲戚关系应该有,屿石县那么小,七弯子八绕,都能叙成亲戚,王磊说,关键的时候,杨鼎诚肯定为了自保,必将掌握他底细的杨彻底灭口,他媳妇儿来杨彻底家,估计是打着亲戚的旗号迷惑杨彻底的家人,借机搞杨彻底!
罗运富看了一眼身边的朱双喜。
朱双喜说,据我的猜测,就像王磊说的那样,杨鼎诚的灭口计划还在执行,我认为他的人之所以到杨彻底家里来,应该是想除掉杨彻底,以防杨彻底把听命于杨鼎诚,勒死赵厚远的事儿捅出去。
朱双喜分析得正契合王磊与罗运富的猜想,两人随即决定今天必须瞅准机会,实行对杨彻底的保护性抓捕。只是他们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等候,始终没有看见杨彻底现身。杨彻底在不在家,也不能确定。要是冲进去扑个空,再把抓捕的消息暴露出去,势必造成更大的麻烦,到时再想找着杨彻底,估计会愈加困难。
罗运富和王磊两个商量的结果,就是原地等候,杨彻底什么时候出现,他们就什么时候围捕。
罗运富备齐人员,守候在杨彻底家门口的时候,是当天下午五点多钟,现在快接近傍晚时分了,行动如果在夜色里开展,不一定对他们有利。罗运富把行动计划对局长洪招才大致讲了一遍,洪招才比较急躁,认为只要能抓到杨彻底,不存在白天黑夜之分,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
等候从白天到傍晚,从夕阳落山,到路灯闪亮,一直到夜里十点多钟,罗运富他们连杨彻底的影子也没有看见。罗运富和王磊都等得心焦。
杨彻底家所在的位置,在整个小区的正中心,道路的规划使小区显得四四方方,小区道路虽不宽敞,同一时间只能进出一辆小车,但却一通到底,正北正南都直抵大马路。如果罗运富和王磊他们一群人堵在逼仄的巷子口,或者靠近杨彻底家门口附近,都不是明智之举。当时熟悉这个小区的朱双喜主动提出监控方案,带着罗运富和王磊来到杨彻底家前面,杨彻底家偏东南方向,隔了一户的一个熟人家。上了熟人家二楼半的阁楼,从阁楼的后窗朝北望,能把杨彻底家的门口,以及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位置虽然不错,但从天亮等到天黑路灯亮起来,再到半夜,连杨彻底的人影子也没有看见。
不能再等了,在等下去,计划势必暴露。罗运富决定另行办法。把朱双喜叫到身边,说,你直接去找杨彻底!
朱双喜说,我去合适吗?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万一杨彻底得知我和徐宏伟已经把杨鼎诚的事儿对你们说出来了怎么办?
王磊说,他不可能知道得那么快,他有可能还认为你和徐宏伟与杨鼎诚仍然是一心呢。
罗运富说,你尽管放心前去,你这边去,咱们的人随后紧跟,一旦有什么意外,你只要一叫嚷,我们马上冲进去,你放心,枪都在身上别着呢。
朱双喜听了罗运富的话,也就不再说什么,勒了一下裤腰带,离开阁楼。
看着朱双喜出了院子,绕到一侧的巷道上,王磊朝罗运富使了个眼色,说,可以了。
罗运富扭头看着李银行和闻德昌,说,朱双喜去杨彻底家去了,我带你俩下去,在杨彻底家西边的巷口子等着,等车里的人过来,和他们待在一起。
说着,罗运富和王磊带头下去。
走动之间,王磊打了个电话,等他们来到刚才罗运富指定的地点时,果然看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硕年轻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