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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时,林安安在后台找到了林子淮。

他正在角落里,懊恼地抓着头发,跟杜鹃说着什么。

余光瞥见林安安的身影,立刻挺直腰板:“姐!”

林安安轻嗯了一声,在两人身边坐下,看向杜鹃道:“前段时间……吴团长媳妇就跟你后妈闹过一出了。”

杜鹃有些不解地抬头,“安安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杜鹃这也才回来,压根就不晓得这些事,她昨晚在文工团宿舍休息,今天又忙着表演的事,自然也没时间打听。

林安安简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说,听得杜鹃相当沉默。

“我真不认识那女同志,更没收过她什么围巾,真的!”林子淮重点提了提吴娇嘴里说的围巾。

杜鹃见他急了,忙点头安抚,“我知道,我信你的。”

林安安看林子淮急得耳朵都通红,把给他准备的水壶递了过去,“别急,清者自清。不过这小姑娘做事偏激,敢在这么大的日子胡来,确实是个麻烦。”

“我管她是什么麻烦,我明天就要去领导那举报她!她这不是偏激,分明是作风不正,思想有问题!”

林子淮是真的很生气,他努力那么久,拼了命的表现,就是为了今天!他想挣一份荣耀回来,能给家里长长脸,能给杜鹃一份可靠的承诺。眼下……却被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毁了。

林安安轻拍了拍林子淮的肩膀,“别冲动,郑军长已经点了吴团长,我们先看看情况,如果处理结果你不满意,再举报也不迟。吴团长在军区也有些资历,贸然行事,容易被人抓辫子。”

林子淮拳头攥得紧紧的,眼中的怒火都险些压不住:“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问心无愧!”

杜鹃轻轻拉住林子淮的手,声音轻柔,“子淮,安安姐说得对。咱们不能冲动。你看,郑军长已经介入,他一定会公正处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一会儿我就陪着你去找指导员。”

“行!”

楚明舟从外面走进来,军装笔挺,眼神中透着沉稳:“吴娇的事,的确有些蹊跷,我们先看看情况。”

林子淮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拳头:“姐夫,我听你的。我就是心里憋屈!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就是不乐意受闷亏。”

“好了。”林安安轻叹了口气,“姐知道你不容易。但这世上,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我们不能被他们影响,要把话说明白,挺直腰杆,走自己的路。”

此时,陆清正匆匆走过来,“子淮,跟我走,去趟教导员办公室,吴团长也在。”

林安安朝林子淮点点头,“去吧,事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去好好说。”

“嗯,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楚明舟给陆清递了个眼神,“天色晚了,我就先带安安回去了,这事你多费心。”

陆清随意地摆摆手,“去吧,嫂子身子重就别操心了,这边有我呢!子淮是我的兵,我不可能不管他。

而且这事往小了说是个人作风问题,往大了说是破坏文工团演出,我心里有数。”

话落,陆清就带着林子淮跟杜鹃走了。

林安安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双方对峙身份不对等。

郑军长虽然管了这事,但事情的性质还轮不到他本人审问,顶多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办。

吴团长又是老资历,身为父亲也不可能不帮着自家闺女……

楚明舟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别担心,军方有军方的规矩,没什么身份能压在军规之上。

吴娇在文工团演出上胡闹,就已经犯了军纪大忌,这事,容不得私情。”

“那就好,我们先回家吧。”

林安安倚在楚明舟臂弯里往家走,远处礼堂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零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院里回响。

她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叹了口气,“本是小姑娘的小心思,情窦初开有喜欢的人也没什么。可吴家人做事太不体面,一次两次都是这样……子淮也算是倒霉。”

楚明舟将她往避风处带了带,“都是小事,别担心。”

“得帮子淮早点把事情定下来,破坏军婚可就是犯法的。”

“嗯。”

教导员办公室内,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子淮笔直站在桌前,面前摊开的工作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被台灯照得发亮。

吴团长端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倒是沉得住气。

“林同志。”教导员推了推眼镜,笔尖点在记录册上,“吴娇坚称向你表明过心意,且送过你围巾,你收下了,这才引起今天的误会。你这边怎么说?”

“报告!我们文工团演出时,偶有乡亲们热情地送来物资,但我很肯定,我没收过什么围巾,也不认识吴娇。

我做事有记录的习惯,到我手上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您看看。”

林子淮主动翻动记录本,上面记录清晰,字迹刚劲有力,一目了然。

陆清也递过去一个文件夹,“这是豫省义演期间所有物资的登记证明,后勤处、文工团双份存档。”

他翻到其中一页,红笔圈出的正是文工团发给林子淮的物资清单,赫然写着“棉被一床、玉米半袋、布鞋一双、演出服两套……”

教导员推了推眼镜,逐行核对两份记录。

吴团长的手指叩击扶手的节奏愈发急促,皮鞋尖在地板上不安地蹭动。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唯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吴团长,”教导员突然合上文件夹,金属扣碰撞声引得吴团长抬起头,“吴娇提供的证词与实际记录严重不符。”

吴团长眉头拧得像要打结了似的,点点头,“是我家吴娇顽劣,这次敢在文工团演出时公然扰乱秩序,该罚!”

教导员见他没有要反驳的,点点头,又看向陆清,“陆指导员,你这边还有其他意见吗?”

陆清看了吴团长一眼,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这事对我们团的影响很大,且严重影响了——演奏员林子淮同志的个人名声,我要求吴娇公开承认错误,并道歉。”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吴团长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