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飞愣了下。
他看着沈舟的神色，知道沈舟没有说谎。
他认真回想了下，可到底，他也没有看出沈舟是哪点收敛了。
他认命了，虚心向沈舟请教。
“你是哪里收敛了？我没有看出来。”
沈舟一听，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药包。
脸上有一丝得意。
“我什么都顺着皇上啊，你没看出来？”
贺辰飞又是一愣，这一愣，比之前的时间要长一些。
“你......”
他喉咙有些发紧，“你顺着皇上了？”
沈舟挑眉，眼睛很亮，“那不是，皇上让我坐，我就坐，让我说话，我就说话，何时没顺着皇上了？”
贺辰飞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沈舟，有些不想说话。
这不都是最基本的事吗？
何时算是顺着皇上了......
贺辰飞心里一阵吐槽。
沈舟像是没看到贺辰飞无语的神色一般，轻笑出声。
“贺兄，我瞧着这次稳了。”
“稳了？”贺辰飞有些懵，“什么稳了？”
沈舟转头看他，声音并不大。
“你先前不是担心我会失宠的事？我这次试了，没事。”
贺辰飞还是一副懵逼的模样。
“你是说，你今日的种种反常，都是因为你在试验？”
沈舟点头，眉眼含笑，“那不然呢，我可不傻。”
贺辰飞看了眼沈舟，陷入了怀疑当中。
他当真没看出来沈舟的打算，还以为沈舟是受了萧正青的刺激。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贺辰飞越想，便越是心惊。
这会再看向沈舟的眼神，便没有之前那般简单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是真敢！”
沈舟笑了笑，“与其像贺兄一样左想右想，还不如直接问了。”
沈舟心境透明，“我可不想日后天天记挂着这事。”
贺辰飞被沈舟说的这些话说得变了脸色。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沈舟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他就是想得太多，才会越来越不开心。
越来越放不开手脚，总觉得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好。
他心中牵挂着的，是贺家的存亡。
早已经忘了自己。
忘了他是贺辰飞。
他总是担心一个事，若是失了皇上的宠信，他们贺家该怎么办。
到时候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在皇上面前是越来越拘束了。
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般快活。
皇上怕是也瞧出了他的心思，对他已然不似之前那般的亲近。
明明之前，他和皇上两人私下的相处，也是像沈舟现在这样的。
贺辰飞神色恍惚，他上次与皇上像沈舟这般谈笑的时候，好像还是三年前。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他到了现在，竟然才发觉。
贺辰飞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伤。
他与皇上，已然变成了君与臣的关系。
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甚至还在沾沾自喜。
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又紧又酸涩。
“我错了。”
还大错特错。
沈舟一顿，却是摇头，“贺兄，知错能改就成，又不是什么大事回不了头。”
贺辰飞摇头，“不，就是大事，回不了头了。”
“怎会？”
沈舟眉心紧皱，“怎会回不了头。”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让贺辰飞转头看向沈舟。
他笑了笑，笑意却有些苦涩。
“皇上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不给你机会？”
沈舟顿了顿。
他虽跟贺辰飞关系还算不错，但太过私人的事，他从来没有跟贺辰飞聊过。
这会根本不懂贺辰飞为何会说这样一句话。
他想了又想，轻声询问，“贺兄，可是你与皇上说过什么？”
贺辰飞摇头，“我哪里敢与皇上说这个，只不过是凭着对皇上的那点了解，心知肚明罢了。”
沈舟奇怪地看了眼贺辰飞，随即往后看去。
两人其实也没走多远，这往回望，还能清晰看到宫殿大门。
他转过头，神色复杂，“贺兄，你要不回去问问皇上？”
“问皇上？”
贺辰飞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当中，这会有点没跟上沈舟的思绪。
他有些迷惘，“问什么？”
沈舟停下脚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贺兄，你与其在这猜测，倒不如像我这般直接去问，也省得心里留个疙瘩。”
贺辰飞眉头微微一皱，“那不成，你当我胆有你大？”
沈舟伸手，“我胆只有这么一丁点大，皇上说我胆大便也算了，连你也说我。”
“你不知道，我都快吓坏了。”
贺辰飞越听，神色便越是奇怪，“我是没看出来。”
“就是要你看不出来。”
沈舟笑了笑，见他不愿去，也不勉强，抬步往前走。
贺辰飞转头看了眼后面，沉思了下，才抬步跟上沈舟。
“我就这样去问，总觉得不妥。”
沈舟理解地点点头，“确实，你这样干巴巴去问，也没有道理。”
贺辰飞听着，心知自己是错过了一次吐露心事的机会。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
临到分开时，沈舟道：“贺兄也莫要想太多，我瞧着皇上并无此意。”
贺辰飞也知道自己不该多想。
但有时候，有些事也不是他想不想就不想的。
他应了声，像是转移话题一般，问沈舟打算何时入值。
知道贺辰飞不想再说，沈舟便顺着他的话道：“过两日吧，先歇一歇。”
他身心疲惫，能歇自然想歇一歇。
闻言，贺辰飞笑道：“那我也歇两日吧。”
两人没聊一会，便就分开了。
沈舟先回了自己的住宅。
他的行李便是运回了这里。
所以他一敲门，大门便开了。
张叔一脸高兴地出来迎接。
“老爷，您回来了，您饿了没，伙房那边温着您爱吃的红豆粥。”
他说着，伸手就要接过沈舟手里的药包。
沈舟顺势递给他，抬步走进去，笑道：“张叔，我不饿，这是刘御医给我开的补气提神方子，你让伙房那边的给我煎好送过来。”
“是。”
张叔应下，把门关上后，连忙跟上前。
“老爷，您可要泡个药浴？”
沈舟心下意动，“可，让十一来给我好好摁一摁，我这肩颈累得慌。”
张叔得了令，正想把沈舟送回房，见着十一赶来。
跟十一说了声后，便匆忙跑去伙房那边，让人准备药浴送过去。
顺道让人把药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