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当初盘龙寨的漏网之鱼。更是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没有兴趣。
好好的赶路,莫名卷入一场打斗已经让人恼火,现在动弹不得,他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耗。
同样忍不住的,还有宋丹霞。
在几人回到野豆子生长那片洼地时,她偷偷问絮儿,找石英是准备作何用处。
絮儿惊诧问道:
“这种石头叫石英么?原来它也是有名字的啊。”
宋丹霞同样疑惑:
“不是用来炼丹的么?我以为你们知道,这下我更迷糊了,捡来做甚?”
孟长义几人听得到她们二人交谈,松山石入药,还不是什么好药,这些是宋月郎告诉他的。
怎么他们姐弟没有说起过吗?
还是说云九那些人,为了掩盖石英原本的用途,特意编造一个新名字来迷惑所有人?
孟长义无法掌握更多消息,所以宋丹霞的疑问,他并未插嘴。
絮儿依旧按照从前所知的,对宋丹霞说道:
“拿去卖钱呀,我是个穷人,无法理解怎会有人欣赏各样石头。”
宋丹霞眨眨眼,原来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返程时携带的东西更加繁重,本着空手套白狼的心思,絮儿等人没有对那片野豆子赶尽杀绝。
孟长义与邓宝先走一步,交代唐越冬几人护着两个姑娘安全同时,默许她们可以沿途采药找野菜。
宋丹霞很是高兴,她早对这片广阔陌生之地充满好奇,想要探索寻找点什么新鲜东西,又不想麻烦别人。
至于絮儿,总在不经意时叹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他要走了呀。
曹三德旁敲侧击问絮儿,并非对闲事刨根问底,絮儿是做什么的?管着大家口粮的人啊!
她这么愁,时不时短叹,曹三德心里忐忑——别是要勒紧裤腰带吧?!
“絮儿,是不是今年少雨,吃的太少?”
小姑娘掐腰仰头,望着天上飘逸的云又有一点出神。
“曹三哥别慌,还没到正经深秋呢。”
“那你总叹气,我紧张。”
絮儿看着他呲牙一笑:
“别忘了村里来了个宋姑娘呀,她肯定知道别的好东西。”
丁小枣围在宋丹霞和唐越冬之间,对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好奇,偶尔发出惊呼声。
“这竟然是治病的?”
“老天,宋姐姐真厉害!”
“宋姐姐有没有那种药?”
唐越冬的脸色越来越黑,黑丫头的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絮儿?絮儿!你管管她,不帮忙总添乱。”
小枣抬着下巴反驳唐越冬:
“我没有!絮儿你别信唐大哥的,我跟宋姐姐好着呢。”
邓宝把她带来,却没能顺手再领回去。剩下的半截路上,属丁小枣吵闹最欢。
差不多孟长义两人离开三四个时辰后,絮儿不再情绪低落,三个女子凑在一块,常常吵得唐越冬头大。
絮儿发现一个与宋丹霞顺利说话的方式,那就是跟她提草药。
这是宋丹霞所熟知的东西,她或许不会处理日常琐事,但关于药材,她是一种热爱,一种类似于巧织对于吃食的那种。
宋丹霞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呐,絮儿这么想着,自己也很高兴。
再一日之后,曹三德背上是一大捆牛蒡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汇总到一起便是,宁可延误回家,也要把东西挖了。
挖牛蒡时,絮儿向宋丹霞讨教起零余子。恰好宋丹霞也好奇,零余子不算什么贵重药材,但却是穷人用得起的东西。
“宋姐姐,去年我们粮食不够吃,把这种东西当饭吃,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絮儿担心因为自己无知,反而害了全村的人。
在宋丹霞之前,她都不知薯蓣豆竟然是药材。
“你安心吃,放心吃,除了有一点点可惜之外,我还没听说这东西有什么毒性的。”
“那就好,也是我小气,不舍得将一年的薯蓣挖出来,想让它再长一长。不过今年就得挖了,田里庄稼减产,甚至没收成,我们靠薯蓣续命呢。”
宋丹霞还未说话,小枣先跳起来拍巴掌,她可太馋这一口了啊!
“絮儿你说真的么?出工出力算我一个,保证妥当。”
宋丹霞赞了句:
“小枣确实少见的气血充盈,看来多吃还是有好处的。”
黑丫头骄傲了,开心了,絮儿失笑摇头,唐越冬和曹三德几人则是说,丁小枣的每一口东西都不白吃。
接下来的路上,再没遇见成片的好东西。不过宋丹霞不见灰心,药材若是随处可见,那药铺里何至于让普通百姓不敢进呢?
现在带着的每一样,都是她的意外收获。再次路过长着百合的那片地方时,絮儿提议带回去两株。
“挖回去交给丁叔,他种什么都好活,说不定过几年,咱们不用走这样远也能有百合可用。”
宋丹霞不太相信,可行么?
“它原本就是长在山中的东西,路虽然远,我多年采药习惯了。”
小枣掏出来一把榛子,咯嘣咬开一个,舌头灵活筛出硬壳,含糊对宋丹霞说道:
“听絮儿的没错,我爹就愿意养些花草苗木,再说你有那么多百合干,挖两株而已,不耽误。”
曹三德捂上自己腮帮子,撇嘴嘀咕:
“怪不得那么能吃,这口好牙,能比下去多少人呢。”
孟长义和邓宝,路过家门不入,几乎日夜兼程,赶到平安镇的第一日就听说一件不小的事。
云家出事了,主事的二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
一群猎户路过,勉强救下几个逃跑出来的采石工,而松山石,彻底成了浸染鲜血的东西。
身居山中多年,一步迟,步步皆迟。
孟长义既没赶上云九和筱琴的争斗,也没能追上钱有等兄弟。不过有姜临带路,他和邓宝见到了濒死的宋月郎。
那日清风徐徐,秋花未败,霜叶不显。然而小镇上不起眼的院子里,有个朝气散尽的少年,正在等待着生命消耗殆尽。
姜临是来给宋月郎送吃喝的,姜母心有不忍,母子俩邀了几次,是宋月郎不肯麻烦他人,甘愿留在他和姐姐生活过的家,寂静而去。
他没想过临死前还能看见孟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