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竖琴声清脆响起，上百位人鱼齐声开唱。
歌声层层铺展，如涟漪般在空气中荡漾。从轻柔开场，到中段婉转，逐渐推向高亢，四面八方的人群纷纷聚拢，闭目合掌，如痴如醉。
林七夜虽听不懂歌词，却仍不妨碍他觉得好听。
好听到是他觉得，这是半辈子以来听过最美妙的音乐！
林七夜抬头看向那百余位潮汐歌姬，眼神中闪过惊艳，心说：“难怪当初22号会被人鱼的声音吸引，这果然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而且也难怪22号会与一位人鱼....那个，她们长的美，唱起歌来更美。
“22号的艳福真不浅啊！”
“好美妙，好美妙的音乐，我感觉我要怀孕了，我马上就要怀孕了，我要生孩子！！”林七夜身边的一位强壮大汉，疯狂甩动着黑色鱼尾，忽然仰天高喊，激动到满面狰狞。
“啪啪！”
粗、硬、黑的鱼尾不小心抽到林七夜身上，火辣辣的疼。
神经，这是人鱼版的追星族吗......林七夜揉着胳膊瞪他一眼，倒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虽然没有追过星，但也听说过有些粉丝狂热起来都多么夸张。
什么跟踪、绑架、偷内裤......无所不用其极。
林七夜甚至还看过一个报道，一位男星单独出门的时候，被四名女粉丝绑架囚禁在地下室，五年时间千乘万骑，一共给他生了十三个孩子，据说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瘦的快不成人样了。
“朋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有没有伤到你。”强壮人鱼赶忙向林七夜道歉。
林七夜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我只是太激动了，这声音让我的耳朵怀孕，相信你也有同感，你今天有没有怀上？”
林七夜失笑地摇了摇头：
“确实很好听，祝福你父子平安，但我可能怀不上。”
“咦，你怀不上吗，你为什么怀不上？”大汉一愣，诧异问道。
“你究竟在说什么。”林七夜眉头皱起，感觉有些莫名奇妙，可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忽然让他心中一颤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有一根软嫩灵活组织，犹如一根扭动的蛇一样从大汉耳朵里钻了出来，并且越伸越长，紧接着，组织顶端核桃大小的肉瘤子剧烈抖动几下，“噗噗”挣扎着，褶皱舒展，出现了一张五官抽在一起的脸。
两个瓜子仁大的黑眼睛盯着林七夜，开口细声细语，满是震惊：
“是啊，你为什么怀不上？”
我勒个日尼妈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七夜心脏骤停，险些当场去世，他懵逼地想往后挤，可四周人山人海，将他死死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
台上的人鱼合唱团进入了最后的尾声，歌声陡然变得狂热：
“?~~银色的鳞片，是月光的碎片，
“?~~在幽暗的水中，编织温柔的梦。
“?~~珊瑚是摇篮，海草是秋千，
“?~~我们随着波浪，轻轻地摇~~~~~
“?~~咔咔吱吱吱——”
唱到这里，忽然发出集体的奇怪失声，如同损坏的老旧唱片卡顿。
林七夜在怀疑人生的惊慌之中看去......然后就变得更加怀疑人生了！
只见那百余位歌姬齐齐半张着嘴，口中喷射出无数扭曲的褐色触手，如同沸锅中翻腾的泥鳅。触手丛中裹挟着淡蓝色的晶体，赫然是......声带！
他在安卿鱼的实验室里见过类似的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之中。人类的声带是脆弱的白色薄膜，而人鱼的，显然坚硬得多。
此刻，这些声带被尽数吐出，与触手剧烈摩擦，发出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恍若万虫齐鸣。
林七夜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他先前留意过的那名少女身上。
她显然是新手，面对这样的大场面有些拘谨，紧闭着嘴一动不动，使得最后的合唱出现了一丝杂音。但周围的歌者并未流露出不耐，只是自顾自地发出“咔咔”声响，不时投来鼓励的目光。
“塔塔，你能行的，加油！”人群中的梅拉尼婶婶挤到最前面，高声为她打气。
塔利亚终于鼓起勇气，在万众期待中，轻轻张开了嘴。
“咔咔咔——”
她的声音异常清晰，音色比旁人更为尖锐刺耳。一时间，所有密集而诡异的声响仿佛都成了她的和声，随着她的吟唱，荡开一圈圈无形波纹。
“啊！我怀上了！我也怀上了！赞美潮汐！”
“二胎！我怀上二胎了！”有人双耳同时钻出扭曲的肉瘤，兴奋大叫。
“我的是双胞胎！哈哈哈！”有人单耳便纠缠着一对肉瘤，喜不自胜。
林七夜在狂欢的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惊慌四顾，更骇人的是——有些人耳中探出的肉瘤密如根须，成千上百，在头顶交织成庞大的树冠，漫天飞舞！
而这样的人，其实力......至少是“克莱因”境界！
生的越多，实力越强！
“卧槽......这他妈是生了几百个？猪都没这么能生啊！”林七夜暗暗吞了口唾沫，拼命往外挤，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慌乱间，他一头撞上一人。
“哎哟！你这孩子，踩着婶婶的尾巴了！”
胖乎乎的梅拉尼婶婶拽着一对双胞胎肉瘤，疼得大叫。她低头看向林七夜，忽然一愣：
“咦？孩子，你怎么没怀上？”
话音一落，四周狂舞的“肉瘤孩子们”骤然静止。
所有目光，齐刷刷盯在了林七夜身上。
“......”
连那片“咔咔”的聒噪也戛然而止。
百位歌姬同时沉默，视线如冰，冷冷盯着他看。
“......”
林七夜都快哭出来了，眼皮狂跳，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你犯贱凑热闹！这下好了，怀不上，怎么交代？
他嘴角抽搐着，沉默良久，才苦着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道：
“婶婶......我要说我不孕不育，您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