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是2004年3月。新市长成功去掉了一个【代】字,而且是高票当选。
4月初,人事大动。
先动市级领导,原来的组织部齐部长走了 。孟秘书长成了组织部长,这是一个极为利好的消息,从省里下放了一位姓白的来接任秘书长。
那位能喝酒的妇联主席,又是常委的上调省文化局当工会主席,也算专业对口,她原来是市文化局长,新来的也是从上面下放来的,姓周,常委兼妇联主席。
总之,下面提上去的少,上面放下来的多。
5月中旬,就开始动市直机关干部了。
调动的幅度比较大。到了58岁的,通通退居二线,腾出一批位子让中青年上。
由于调动的人太多,我就不一一记述了。如果在后面的章节中,你碰到哪个局的局长换了名字,不是我写错了,而是换了。
孟秘书长变成了组织部长,他比萧书记还厉害,不犹犹豫豫,直接把张行远放到教育局当副局长,把张文杰放在财政局当局长。
这个是大手笔,让两人做梦都没想到。
正如萧书记讲的,其实机关干部的能力水平相差不大。人家能干,自己的人就不能干?
当然,这里有个重要因素,因为这两个人,市委任副书记不仅熟识,而且相对于其他干部来说,任书记也要在这里找到帮手。
这两个人当然是天然的帮手。
接下来就是我了。
这个就毫无疑问,当了这么久的代理局长,提个局长,那是五人小组全票通过。常委会上也没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萧书记与孟部长联系紧密,在常委会散完之后,就打了电话给我,只说了一句话:
“晓东,过了,好好干。”
他是第一个向我透露的。即使是孟部长也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他现在是组织部长了,行事更加严谨。
我接完萧书记的电话后,对舒展说:
“送我回宿舍,然后,帮我打一份盒饭送过来。”
他这个人就是好,不问为什么,快速下楼,把我送回宿舍。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七天公示期。常委开完后就发文。
上午十一点散会。文件还来不及印发。全市皆知。
所以,当舒展把饭菜送过来时,他也知道了。
他说:“恭喜局长。你怎么不到外面吃?”
我说:“外面难得应酬。我自己想静一静。”
他为我倒了一杯茶,说:“我下午上班再来接你。”
我没吃早餐,肚子有点饿,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饭期间,手机响个不停。
我没接,接着,短信提示音连续不断。我也没时间看。
我需要先吃饱,再来处理这些事。
吃完,洗个脸,往床上一坐,后背塞个枕头,就来处理电话和短信。
该回的回,一般的就回个谢谢。
看了一遍,先回我爹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打就通,好像在守候似的。
我说:“爹啊,电话信息相当多,我也没接,没回。按您说的老规矩,第一个电话要打给家里。现在就正式向你报喜。”
他说:“我们哪里知道,是李旭日打过来,我们才知道啊。好啦,你娘要抢着跟你说话。”
话筒里马上传来了我娘的声音。比我小学一年级老师还啰嗦,一项一项地叮嘱我,是哪些人帮的忙,一定要去人家家里感谢,不要舍不得,要送个红包给帮忙了的人。
哪些人反对,你知道了也不要显露出来。还有你那个表兄表嫂,你有权也不要和他们来往……
反正把我当一年级学生教育了一顿。我也不打断她,只是提醒,我还有很多电话要打。
她说:“也不是人人都回电话,你认识这么多人,总有几百个人吧,就跟拜年一样,有些晚辈给我拜年,我不要给他拜年,他是应该的……”
“你把手机给爹,我还和他说几句。”
“他不会这么细心地教育你,高兴起来只会说,拿酒来,我要喝酒。”
我哭笑不得,说道:“不说了,有人来了。”
她才边说边把手机交给我爹:“他来客人,你少跟他说话。”
我和我爹说:“回来跟您细谈。”
我爹说:“你忙。”
我正想打个电话给孟部长,感谢几句。雨晴的电话来了。这个不得不接。
她兴奋地说:“郝局长,恭喜你啊,今天是星期二,我星期五来当面祝贺。”
我说:“谢谢。有很多电话,我回一下,就请舒科长原谅,不跟你久谈了。”
手机里传来一声隔空的【吻】。
我再打电话给孟部长,虽然他没打给我,我还是要打电话感谢他。
想不到电话里传来禹医生的声音:“晓东啊,祝贺你啊,老孟刚才出去了。没带手机。”
我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禹医生说:“好啰,我把你的感谢都转达给他啰。”
我说:“这也同样要感谢您啊。”
打完这个电话,敲门声响起,是张行远来了。
他抱拳道:“恭喜恭喜。”
我说:“最该恭喜的是你。”
他说:“真的感谢孟部长、任书记,但是,最该感谢的是你。我们谢燕说,你老是接电话做什么?上去感谢郝局长,是他把你引进门的。
所以,我老婆比我的水平高。”
我哈哈大笑:“承认老婆水平比你高,以后多听老婆的。”
两人说笑了几句,我说,我们就不多聊了,我还要打电话。下午也不去上班。
他说:“我下午要去上班。”
我说:“你可以去,你不是一局之主。我是一局之主,我信点禁忌。”
行远走后,我就开始打给一个重要的人。
他是我师父。过年后就搬到江左去了。
好一阵儿,电话才接。
他开口就说:“对不起,晓东,我刚才给你师母在做按摩,她的腿有点肿。”
我忙说:“严重不?”
他说:“就是有点浮肿,每天需要按摩才舒服。”
“哦,那就辛苦您啦。”
“不辛苦。”
对话这么久,他也没说其他话,我知道,他一定不知道消息。便说:
“报告师父,我那个问题解决了。”
他一听就明白,兴奋地说:“那太好了,太好了啊。”
说完这句,那边没有声音了。
我猜想是师母在叫他,肯定有什么事了。
果然如此,师父说:“我以后再跟你说,你师母要上卫生间了,我去扶她。”
电话挂完了。
我的心空荡荡的,仿佛一下空了。
师父啊,师父,你到江左就不同了。周围尽是陌生人,也听不到什么消息,每天就变成了保姆,照顾师母成了你唯一的生活内容。
心在往下滑,但我的电话还没打完。
我又查找那些该打的电话,比如应该给财政局长张文杰送去及时的祝贺,还有我老领导——培训学校的闻主任,还有文化局的孙晓波局长……
直到上班,我的电话没打完,信息也没回完。
我给陈秀敏打了一个电话。
她说:“打了你好几下,一直打不进。恭喜恭喜啊。”
我笑道:“我确实一直在打电话,感谢你啊。下午我就不来上班。明上午再过来。”
她说:“同志们说要买束鲜花送给你。”
我说:“陈局长啊,你现在是常务副局长了,要拿稳主意,及时制止。”
她说:“好的。不准献花。”
“对。如果你以后当局长,也要这样做。但是,回家之后,你老公可以献吻。”
她笑道:“那现在,谁给你献吻呢?”
玩笑几句,我又接着回短信。
我表哥打来电话,我接了,听完他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之后,我生怕我表嫂上阵又来说一阵,便说:
”感谢感谢,领导打我电话了。”
果断挂断。
这时,刘老师的电话来了,这个电话一定要接。
容我喝口茶,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