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完。”
“也难得你留了一手,在上京城中留了你的符印,任我随意调动东宫暗位”
“又得你几名心腹助益,拿下城防营等军营。”
“龙武卫里我本就熟悉,取之倒也不难。”
“那些个士大家就更容易,不费我吹灰之力就听话的控制在手。”
“李聂、魏信眼下在边陲难以返还,大驸马又离奇消失,其余将士人等远在驻地,亦或是困在承天山上鞭长莫及,上京反倒是座空城,我手到擒来。”
“如今各州县在我掌控之中,未有半点消息透露来承天山。”
“附近驻扎的军队不多,得虎符调动,我调来了十万。”
“所有的兵力这两日都已经调动在承天山二十里开外”
“眼下,只要你我下令,便能包围承天台!”
烛火掩映
营帐内,噼里啪啦地爆火星。
两道身影被烛光拖得极长
鸣栖百无聊赖,歪在一侧,眼巴巴看着面前说得眉飞色舞的四皇子。
青年一身蓝衣素袍,退去了繁杂的样式,倒显得很是精简,他眉眼飞扬,一脸的精神抖擞。
鸣栖侧了侧身,又对上容珩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
他静坐于上案,指尖翻阅四皇子递来的文书,唇抿了抿:
“嗯,上京既已控制,圣上在承天山便难以伸手求援”
四皇子造反造得很激动,对自己所作所为甚是满意:\"如今圣上手上不过万人的禁军,你我联手不难拿下。\"
\"......\"
鸣栖颇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终于不得不承认
这两位真的在很认真地谋反!
对比淡定的容珩,四皇子胸腔起伏,他头一回谋反,没什么经验,:“所以说,你料想的不错,这一次圣上出使承天山,的确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不过”
他忽然变了脸色,瞪着鸣栖,指责容珩:
“你确定,这个女人可信?”
鸣栖托着腮,忽然被点名,眼皮掀起。
四皇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收到的消息,圣上可证明了她是假冒的郡主,谁知道她是什么目的?”
容珩的视线随之而来,神情倒是一贯的温和。
四皇子有些痛心疾首:“太子,如今你我成事,多一人知道都是危险!”
“说好的你独自脱身,怎么还带着这个拖油瓶?”
拖油瓶本瓶躺枪的莫名其妙,被他怀疑的梗住了。
但她向来不喜欢落下风:“你们俩在我眼前公然商量谋反”
她开始指指点点:
\"原本我是不知道\"
“但不幸的是,四殿下你自己将在上京如何谋逆叛乱的所作所为兜了个干净”
“本来我就是个冒牌郡主,一走了之也不错。\"
\"这下好了,我知道了你们的计划,说我不是乱臣贼子都难”
\"既然都是四殿下你一时口快,难道不应该好吃好喝的供着我,祈求我千万别泄密\"
\"不然,一旦我跑出去,殿下你们的千秋大业可就要拦腰斩断了。\"
四皇子被她说得难以还口,愣了一下咬牙道:“果然还是得灭了你的口!”
鸣栖一脸好怕啊
容珩复抬头:“你会泄密吗?”
桃花眼微凝,看了过来
鸣栖换了只手托着脸,无语道:\"“”
容时失笑。
四皇子气鼓鼓地坐下,不过他向来善看人眼色,看得出容珩对鸣栖这般纵容。
“反正你这个假郡主本就是死罪,即便是逃出去,你还能去哪,还能投靠谁”
\"待在承天台,届时兴许还会是个刀下冤魂\"
“不如安安静静,待日后事成,还能真的封你个郡主。”
他并不知道鸣栖是谁,只当但凡是个人,也忍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
说罢他幽怨地盯着容珩,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当初,他也是这般掏心掏肺地相信和瑛,可不还是被背刺一刀。
眼下,容珩的情况,跟他也没什么不同。
他转了转眼睛,压下了心底的想法。
四皇子朗声:“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别分什么彼此了。”
军营设在承天台外,隔着密林浓雾,让人看不清楚。
入了夜,甚至还能看到承天山上似有灯火掩映。
那座山上的人,可知道,离他们不远处,有人正虎视眈眈?
鸣栖放下帘子,收回了目光,指尖不由地开始摸索。
容时找不到他们的尸体也好,必然不会相信他们的死,他一定不会放弃找到他们。
只要容时能坚持找下去,发现容珩的军队,也就是时间问题。
可鸣栖的心不断地坠下去
若是容珩出其不意,当真谋反而成
届时,容时又该怎么办!
她的脑子混乱成了一团浆糊
早在她不知道为何跳下悬崖救容珩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感到了许多事,早已经超脱了她的控制。
\"鸣栖\"
营帐外有人喊她的名字。
这一声,将鸣栖失控的情绪拉了回来,她打开门,发现是四皇子。
他披星而来,提着一方食盒,笑意盈盈站着。
“见你夜里也没吃什么东西,给你送了些吃食。”
鸣栖自认为与四皇子向来没什么交集,这么迟,他给自己送吃的。
说没问题,那才是有问题。
食盒里是一碗元宵
她眉眼一动,还真是碗放了不少\"料\"的点心。
鸣栖引人进来,自顾自坐下。
她端出元宵,各个白胖,还泛着热气,她舀起一枚咬破,芝麻甜腻的气息涌入鼻腔:
\"四殿下何时这般好心了?\"
四皇子见她这么容易就吃了,简直顺利的不敢相信,他不自觉摸了摸鼻子,退了两步,他正色:\"谁让太子对你与众不同,我总得巴结着。\"
鸣栖舀起第二个,顺便好奇:“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太子?”
“你们以前不是对手吗?”
四皇子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地看着鸣栖,“我从未将太子当作对手”
“?”
鸣栖不解。
那以往,五皇子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副\"兄友弟恭\"到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模样都是假的?
这么快就恩怨消散了?
四皇子看得出鸣栖的惊讶,她已经吃了不少,料想毒发也就在不久之后,便放下了警惕,当真剖心置腹:
“你要是见过当初太子与先后所生的两位皇子争太子位之时的手段,争得两人生生绝望自绝,就会知道,与他为敌,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鸣栖这倒是没有想到,她见到容珩的时候,便已经是款款温柔的模样。
竟不知当年,还有这般的狠辣手段?
四皇子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圣上扶持我,也不过是当我是枚棋子,牵制太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从未想过与太子为敌。”
他扭头看着鸣栖,“所以我也有些佩服你,心悦太子,你也是个人才。”
鸣栖咬着元宵,\"......\"
四皇子叹了声,笑道:“这一次,虽然说是上了太子的当。”
“谋逆上位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
“但至少,跟太子拼这一次,比永生囚禁,我要欢喜的多。”
鸣栖捏着汤勺,抿住了唇。
她知道四皇子的今生,是受前世拖累,前世因,换得今生果。
他这一世,倒也不算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
“你与太子同谋,可当真成事,这唾手可得的皇位,你就不心动?”
四皇子见她碗中已经见了底,
“心动,但我暂时还不想死在容珩手里。”
\"即便是当初,我也只是想着当百姓的神明,从未想过当皇帝。\"
鸣栖才明白,四皇子费尽周折利用和瑛却没有想过取代皇权的缘由。
“虽说,太子宠着你,但你们女人,都不可信”
就像和瑛一样!
他咬牙,\"所以鸣栖,我只能对不起你\"
鸣栖脸色微凝,“你做了什么”
手腕松开,\"啪\"的一声
汤碗砸在案前,滚了一圈。
鸣栖瞳孔赫然紧缩,声音都沙哑起来:\"你下了毒,要杀我!\"
四皇子松动脖颈,定定看着她:“黄泉路上,别害怕。\"
长身静立,眼神薄凉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浑身发抖,痛得捂起心口,毒发起来,整张脸凝白得看不出血色,手不停地摸索挣扎,想要寻一线生机!
最后,女人的身躯轰然倒下!
四皇子上前试了试鼻息,砒霜的毒,果然无处生还。
他不经垂下头,虽然他对鸣栖没什么敌意,\"你也别怪我,成大事必得心狠,你实在太过难把控。\"
\"呵\"
嗤笑声自背后响起,四皇子浑身一颤。
容珩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营帐门口,四皇子顿时吓得心肝发颤。
要命!
当着太子的面,杀了他的女人,还被他亲眼看到,四皇子脑子嗡的一下。
“太子,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大业”
容珩走进来,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四皇子脸上
锐利的眸光,看得四皇子浑身一颤,手不知放在何处,竟有些手足无措。
“太子,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既做得出,也不怕你的问罪\"
“事情就差最后一步,绝不能出现半点意外!”
四皇子还想说:\"一个女人,你若成了圣上,以后还会有别的妃嫔,所以被必要为了她而伤及兄弟情分...\"
可容珩看来的神情,不紧不慢的警告,让他硬生生吞回了这句话。
索性容珩很快移开视线,扫了一眼犯罪现场,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他低头,掌心在鸣栖脑袋顶轻拍,笑道:\"还装什么\"
四皇子愣住,太子这是错乱了?
鸣栖明明已经毒发死了!
可,而后,他竟错愕地看到,眼前本应该吐血咽气的鸣栖,慢悠悠地弹起,唇边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看他的目光,就好像在说,逗你呢。
\"你!\"
四皇子张嘴,顿时瞬身汗毛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