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理和沈屿清的第一次见面，发生在四年前。
公司是寒酸的令人发笑，糊在墙上的瓷砖贴都贴不齐，墙角都透着霉味，姐姐带着她跨过那层门槛，她伸出手，温柔的对她笑。
她不是第一个把哦妈说的哑口无言的人，却是同龄人中的第一。
“第一”这个词汇总有特殊的意义，被加工到各种各样的名词里，熔铸了不可置喙的名分。像筑了基的金属模具，即使放进了破壁机里面，搅碎了也会留有神形。
回忆起来，就觉得那是场漫长的海啸，而最先出现的预兆。
崔雪莉一笔一划在手心写字，告诉沈屿清，这是她的名字，沈屿清跟着她念了一遍，唇齿捻着，从舌尖送出来最后一个音，忍不住笑道：“叫崔真理？那你多大了宝贝？”
“十一岁…”
那也就是比沈屿清小了两岁。叶茜默默算了算，见崔雪莉头发乱了帮她整理了一下，目光落在还在相连的两只手上面…
现在给大侄女生个妹妹也来不及了吧？
那也不能拐走别人家的孩子啊，叶茜头疼极了。
头疼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办法。
“欧尼，我可以…自己进去的…”
声音虽小，却异常的坚定，崔雪莉穿着一身裙子仰起头看着沈屿清眼睛大大的，腼腆的笑深陷在脸颊中，愈发明亮的眼眸，让人忍不住想要一起跟着笑。
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沈屿清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我先进去等你，不要乱跑走错路。”
转身离开，只是上一秒万里晴空，后一秒乌云密布会让没有准备的人感受到措手不及。
“很喜欢那个孩子？”叶茜忍不住开口问道，“不过我估计她不适合当练习生。”
“那么妄下结论做什么…”沈屿清走在前面，摩挲着指尖下意识地开口反驳，最后缓和了下语气：“小姨去坐在上面吧，今天能不当观众了吗？”
“啊…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答应好了。”叶茜愣了下，她有点想不通，琢磨到背后意味。
是怕女孩的哦妈把气再撒到那孩子身上，想要被选中的话，要得罪评委吗？自家侄女有这么善良吗？
“少看一天也没关系。”
“不过那岁岁你…”
“我去参加选拔。”沈屿清解开了围巾，“看看所谓选拔到底有什么含金量。”
“不是…”
你去了不是欺负人吗？
叶茜听到了回答后，欲言又止，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过了后，要不要去体验一下当练习生。”
“小姨我没那么恶趣味。”沈屿清听着叶茜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下巴微微抬高，垂眸笑了笑：“想看看她们有多少器量罢了。”
“你说这话就很中二好吧…”叶茜有些出神的看着走远的人影，突如其来的想法…什么原因不言而喻，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sm娱乐，社长办公室内。
“可行吗？李秀满社长nim。”叶茜看了看他的桌子上的资料问道，“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些？”李秀满将说辞变得委婉，笑着说道，“您愿意去的话自然好，今天的选拔没有太大，不如去年的来着。”
他根本想不通这位为什么非要来参与这些，但他不想招惹文体体育部，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坐在评委上看演出而已。
“太早下定义了，不过应该会很有意思的。”叶茜保留了一部分。
还真是给他找了个麻烦，李秀满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吩咐的他都办到了。
不同组别的人是不同的队伍，沈屿清站在队伍里很显眼，在选择接下来要唱的歌曲，却不知引起了多少的关注…
时间在期待成为练习生的孩子们中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秀满坐在宽大的评委席中央位置，左手边的叶茜无聊的打起了哈欠。
都说了很无聊的，这场比赛的孩子表现的都是中规中矩，不出错的典型，没有太多的惊艳之处，也没有明显的失误，歌声大多悠扬，缺少了其中的关键，李秀满叹了口气，环顾起全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眼神流露出失望。
看下一组吧，叶茜挥挥手，外貌组字面意思，想要成为爱豆重要的当然是脸，能够成为sm的练习生，不看脸是万万不能的。
“这个长得不错，那个也还行…就是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叶茜这时候开始评头论足，既具有发言权，歌曲什么的她完全一窍不通啊，哪里懂那些…
“可以培养，不需要着重培养。”
李秀满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平缓的亲和，一一也跟着点评。
下一位。
“哈尼哈塞哟，我是小学五年级的崔雪莉一米达，拜托啦…”
叶茜直起了身子，不是说叫崔真理吗？
她还没到健忘的年纪啊喂！
“笑容不错，其他地方也很好，崔雪莉xi的容貌很出色，是很漂亮的孩子，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概念。”
考核席上面的老师，有些遗憾的说道：“少年组的外貌大赏呢，不过今年招收练习生的名额已经满了…”
还是不可以吗？崔雪莉的心微微提起，心底的忧虑涌了上来。
“特招。”李秀满微微前倾身体，打断了老师的话，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也说了，这样的孩子适合sm…需要的是多样性，这样的特质，正是所缺少的，所以，愿意成为我司的预备练习生吗？”
没有什么，仅是短暂的自我介绍，甚至说没有什么压力的面试，命运的齿轮，几乎就在李秀满近乎武断的“需要”二字中，粗暴的拨动着。
崔雪莉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连忙鞠躬道谢，但…
“康桑密达，谢谢您，我并不愿意。”
“我想试试自己可不可以，能不能被选中，但并不想成为练习生。”
舞台中央的崔雪莉，眼睛里隐约闪烁着光亮，睫毛颤动着，鞠躬礼貌的拒绝。
李秀满心情不是那么的美好，让他哭笑不得，旁边的叶茜明显是看中了，而且这种不怯场的漂亮孩子，确实适合公司，做为新一代的培养。
“多考虑考虑吧，后面如果想要成为练习生，可以来找崔室长去报到。”
崔室长听到的时候愣了片刻，才答应…
社长亲自拍板的人…拒绝了社长，要知道这里可是sm，社长是这么…亲民吗？
在满额的情况下特招…
打破认知的界限，不止一次。
接下来又一次刷新了他们的常规认知…
考核结束，沈屿清发现完全是纸做的，轻轻松松的拿到大赏，想去找的时候，发现来的早的她才是最后一组。
所以是走了吗？
“为什么要拒绝？”
哦妈站在面前不断追问着，脸涨得通红，马上就要扬起了手打在脸上，还是没有落下，崔雪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哦妈…”
“你还认我是你哦妈，就答应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女人为了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声音都小了许多。
“把你养到这么大，花了很多钱的，雪莉啊，做练习生的话，可以给家里省一大笔钱的，家里就会轻松很多，不然的话，哦妈真的只能把你送福…”
“你很缺钱吗？”叶茜在后面听了很久，“不会是要把孩子送去福利院吧，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吧？”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好了…”
女人本要恼羞成怒，听到叶茜说到后面又冷静…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收获了一个哭泣的孩子，叶茜心里感觉一阵的荒唐，完全的烫手啊…
“别哭了，宝贝…”
谁知道越哭越厉害…
沈屿清默默地走着，步子顿住，她发现了她要找的对象…
低垂着眼睛默默的流着泪，泛着水光，尽量放低着声音，哽咽的仿佛在小声说着什么的崔雪莉…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想到她哭了…”
“救救我，岁岁。”
叶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就是嫌弃孩子麻烦哭起来没完没了才不生的，哄又哄不好，不是谁都像大侄女这么听话的。
而她听话的侄女置若罔闻…
崔雪莉不知道要去哪里，哦妈不要她了，她有做错什么吗？可能是哭的有些累了，她抬起头，抬起头的时候，一双手就这么出现在视野里。
“诶，欧尼？”
略显惊讶的语调，配上这样哭的通红的脸。
而她大概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可爱，不管是眼里的茫然空白，还是揪着裙子边角的手，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看上去比开始还要更拘谨了。
还知道管她喊姐姐…沈屿清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乖一点。
“是害怕吗？还是要找哦妈？这个姨姨是不是欺负你了？”
崔雪莉看见沈屿清，再次蹲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猜不到沈屿清对她好的原因，只觉得这个姐姐真的是温柔，眉眼总是带笑的，在门口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这样，让她生出想要亲近的感觉。
她摇摇头，努力仰起头，认真专注的听讲像极了听话的学生，等待被训话，双腿并拢到了一起，不经意间还抽了下鼻子。
“不是？那你告诉欧尼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好。”
本来叶茜觉得，下一秒，再过一秒，这孩子恐怕就会哭出来，接着再控诉她把她的哦妈赶走了，可谁能想象到那女人势利眼到那种程度啊…
当练习生估计也是想着这孩子能够出道，给所谓的吸血鬼家庭吸血吧。
谁成想没哭，还跟着侄女走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她莫名不想看到这种场景，哪里怪怪的…不知为何，有点后悔了…
面前的场景，格外的熟悉。
沈屿清牵着崔雪莉走，正对着要落下的夕阳，晚霞的光打在沈屿清身上，化作了一层影子，笼罩在崔雪莉身上。
“那个…欧尼…我在里面没有看到你。”
这令沈屿清想起来她刚才说的话，“没有乱跑吗？真理通过了吗？应该是我站错队了，所以你没有看到我，不过我听说真理做的不错呢。”
你看了吗？就说不错…
叶茜想发言，发现沈屿清脸色有点难看，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
“通过了…”
“好像不应该通过的。”
崔雪莉的表情变得又有些难看，还没有施法，沈屿清就给打断了，“通过是当然的，真理那么乖那么可爱，比安妮还要可爱一点。”
那家伙太闹腾了，一点都不可爱，每次闹闹腾腾的姐姐，恨不得释放激情把教室的天花板都掀开，沈屿清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没什么当参照的朋友。
“糖吃了吗？”
“在这里，欧尼要吗？我放在口袋里了。”
沈屿清忽然有种想要叹气的感觉，她推了推，拿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硬糖递给她，“给你是用来吃的，不是留着的。”
“还是不喜欢？”
为了不让这个“乖孩子”再说下，她又拿出来块放进了嘴里。
“喜欢的。”
说完崔雪莉笑了出来，是那种有些勉强的笑容，笑嘻嘻张开了嘴，沈屿清先一步剥开了糖果纸，然后放进了她的嘴里。
或许是崔雪莉尝到甜味立刻就闭上嘴的关系，沈屿清还没来得及撤出的手指也一并含在嘴里。
“我…欧尼…”
盯着糖果纸，她怀疑沈屿清是不是会变魔术，要不然为什么总能凭空变出来糖果来呢，沈屿清顺着手指去看她，崔雪莉的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
扬起来的笑容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是会有两行梨涡，虽然很浅，浅极了，但还是留有痕迹。
“pabo，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才对。”
“诶？为什么呀？”
“不快点的话，那只能证明不太够喜欢，也会让别人觉得你不喜欢的。”
“内，我明白了。”
成功被转移走注意力，沈屿清见崔雪莉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家人是怎么想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心对这样的孩子生气嘛。
明明原则上很有是非对错的样子，哪怕不喜欢最后不也去做了不是吗？
因为太过的巧合，所以沈屿清发现自己莫名的对她有许多的同理心。
真的是如命运一般，沈屿清抽回手指，感慨了一下神奇，同时也在心里笑了笑，转而看了看外面，把另一只手…手上的围巾，边说边给崔雪莉围上，帮她整理了下头发，“有点会不透气，不过这样很暖和。”
崔雪莉下意识想要躲开，然后在对视过后，她又特别老实的将脑袋靠了过来，视野里，沈屿清发现耳朵越发红了，和这种现象发生的是她的心理，好像很好…
那么冷的天，给她穿这么点，还真是…
“忘记说了，不喜欢的就不要接受。”
“嗯。”
“很敷衍，这样不像乖孩子。”
“不敷衍，我在想欧尼是哆啦A梦吗？好多糖果。”
“哆啦a梦可没有你姐姐这么漂亮。”沈屿清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软了许多。
“我的？欧尼…”
原以为是要拒绝，是在考虑吗？沈屿清发现自己真的代入了姐姐这个角色，奇怪…才第一次见面，会不会太唐突了点，可真理都没嫌弃小姨，也不是…毕竟那孩子都哭了…
意识到是单方面的，过于自恋了点，她又问：
“真理不喜欢吗？”
崔雪莉答应的很快，
“喜欢，欧尼。”
说完她很快垂下了脑袋，沈屿清觉得今天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可以了，该考虑的是后面的扫尾。
回到家。
“哦妈，这是我妹妹。”
“哪个妹妹？我没有见过这个妹妹。”
叶佩雯坐在沙发上画图捏着笔的手一顿，她抬头看向沈屿清，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崔雪莉，对方紧紧靠着沈屿清。
有点茫然，她以前是没有看过这孩子的，有说过想再生一个，可沈成说有一个就够了，不会发散走该有的爱，现在怎么突然就…
“不是哪个妹妹，是我的妹妹，以后也可以是你的女儿，当然要看她认不认你，哦妈要好好照顾她才是。”
沈屿清平淡的说完，叶佩雯没追问，看上去岁岁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怜爱，叶佩雯不愿意去反驳什么，事情的话不还有一个当事人嘛…
所以她公事公办的开口：“以后我就是她哦妈了。”
“内。”
是不是都是那么一回事，在车上叶茜就找好了资料，跟叶佩雯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说她很可怜，父母不能说不疼她，带有各种不同色彩的重男轻女，家里困难到连幼儿园都没有让她上，这几年的工作不太理想，打到了做练习生的路子，听叶茜说会给她一大笔钱，也不拦着她见孩子，前提是那孩子想见他们，答应的很痛快。
怪不得崔雪莉话不多又这么害怕叶茜呢。
身边能够依赖的人，把她抛弃了，现在不说话都是好的，更别提跟着她们回来了，叶佩雯想要挽回下刚才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跟姐你还算笑，跟我现在看见我…不哭都算好事…”
“你把人家跟哦妈拆散了，还不许别人讨厌你吗？瞎操心，岁岁能处理的好，估计只是怕生，叶茜啊，多少要改改你的性子了。”
其实也不怪叶茜这样说，叶佩雯发现那孩子见人不怯场，但不怎么言语，现在想来也在情理之中，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要舍得送去福利院受苦啊…
回到屋里，沈屿清见崔雪莉一直在揉小肚子，知道她应该是饿了，便说了句等会姐姐，出来正听见两个人交谈，插了一句…
“以后不要叫真理的全名好吗？让她不要太过的紧张，哦妈…她不是被抛弃的孩子，我不是因为想要妹妹，才把她带回来的，也不是想收拾这个烂摊子…”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机，回头沈屿清会好好和叶佩雯谈的。
门锁“咔嗒”一声，响了两次，崔雪莉不知道该做什么，坐在边上，沈屿清端来了饭到屋里，“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饿吗？”
“陪姐姐一起吃点吗？”
“嗯…一天。”早晨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吃，崔雪莉坐好拿起筷子，又很快的退缩了回去，见沈屿清皱了皱眉，才最后吃了一口，“谢谢欧尼。”
“不用谢。”
门再次被敲响，叶茜拿了许多饮料过来，放到了她们面前：“尝尝，喜欢哪个。”
崔雪莉紧了紧筷子，看了看沈屿清，见她没什么表情，才低下头说：“谢谢…小姨..”
伸手接过来，却没有什么动作，应该是不敢喝。
沈屿清找了瓶牛奶，贴心地帮崔雪莉插上吸管，“宝贝，喜不喜欢这个小姨？”
崔雪莉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说！我才不会被讨厌呢，叶茜这样想，满意的笑了起来，崔雪莉见她笑的那么开心，赶紧又摇了下头，小声说了句：“不是很喜欢。”
叶茜捂住头，叹口气，“行。”
再不喜欢！以后也是你小姨了！
“小姨，别吓到她。”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叶茜感觉自己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很温柔了，好不？”
“宝贝你先吃，我去和小姨拿生活用品。”沈屿清想起了什么，打开了行李箱，拿出来了一套没穿过的睡衣，转身塞给了崔雪莉：“先凑合穿，等明天再让哦妈去买新的。”
“晚上暂时和姐姐一起睡可以吗？”
家里的卧室很宽敞，但叶茜平常是自己一个人住，房子再大也没什么用，估计真理只能和她一间房了，沈屿清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不行的话，只能她去买间公寓，搬出去住了。
崔雪莉捧着睡衣，小声说道：“可以。”
“乖乖等我。”
沈屿清见她这么乖，心情更是复杂，崔雪莉见她要走，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角，磕磕巴巴问道：“姐姐…浴室在哪里？”
“就在旁边呢，我带你去。”
很少主动问她问题，沈屿清耐心的带她熟悉，“需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嗯，这边拧是热水，这边的是凉水。”沈屿清把一条毛巾放在了崔雪莉脑袋上，“我们宝贝真理，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啦。”崔雪莉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屿清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其实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当好一个姐姐，收拾好了该用到的生活用品和床后，崔雪莉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了，沈屿清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衬的她更像个小团子了。
真的可爱。
“过来，会感冒的。”沈屿清起身拿起吹风机，招手让崔雪莉过来。
乖乖仰起头，崔雪莉眨了眨眼，扭捏地说了句：“欧尼好。”
“宝贝，叫姐姐会更好。”沈屿清关小了一点风速，换成了中文，她比真理要高，气息都喷到耳廓上了。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没想到崔雪莉盯了她一会儿，喉咙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是沈屿清心里想，或许她是想叫姐姐的。
“不是叫的很顺吗？现在是怕我吃了你？”沈屿清没忍住，揉了揉吹好的头发，“去床上躺好，等着和姐姐一起睡吧。”
“姐姐。”崔雪莉瑟缩了一下，挤出一声细微的声音。
声音又轻又软…
“那你呢？”
“我去关灯啊，把这个放回去。”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沈屿清说道。
“睡觉要关灯吗？”
“对啊。”
“是不是怕黑？”
崔雪莉没有否认。
沈屿清叹了口气，想起叶茜说的那些，“不关灯睡是不可以的，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旁边的玩偶，它会保护你，慢慢就睡着了。”
“明天我去买一盏小灯，到时候开那个好不好？”
“好。”
声音在“啪嗒”的关灯音中消失，归于沉寂。
沈屿清往边上靠了靠，给了身旁的人更多的空地，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崔雪莉把玩偶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挨着床边躺着，身体绷的很紧，能够感受到局促，沈屿清没戳破，叹了口气搂住了人，“不害怕我的话，姐姐保护你。”
“睡吧。”
侧躺着，沈屿清能感受到身边的小家伙像小猫似的在她身边挨了挨，毛茸茸的头发弄的有些痒，好痒啊…
哪怕痒，她依旧闭上眼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见崔雪莉在耳边嘟囔着：“姐姐…好温暖…”
姐姐。
崔雪莉在心里又默默地叫了一遍又一遍。
姐姐，我的人生，好像都是你的了。
或许在第一次见到你的刹那，命运就将你拖拽到我的生命里了。
我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因你而存在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