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西安停留了三日,曹变蛟便收到了潼关方向送来的密信。
命人送走了信使后,曹变蛟将密信交到了白文选的手中。
待到他也看完后,曹变蛟有些怅然的道:“文选,孙大人命我部东进至潼关,而后即夹攻守军,看来守军是不打算降了……”
“曹将军,属下知你叔父便是潼关守将……”
“够了!此事休要再提,沙场之上何谈什么旧情,必要之时本将不会留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文选作为属下也不好再提。
毕竟这位曹将军的脾气可大的很,万一因此被打上几十棍来,那就很得不偿失了。
汉军得了密信,除去千余人马负责驻守西安之外,剩余五千多骑带着一众俘虏和降卒即往潼关方向杀去。
入关中之时近万骑,离别之际仅剩下了半数不到,近三千多兄弟永远葬身于这黄土地中。
一想到马上便要赶至潼关,很可能要与曹文诏会面。
曹变蛟的心中是极其矛盾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叔父……
就在汉军骑兵赶来之时,潼关城下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汉军第一镇主力近四万余人、调集各式火炮近两百余门,佯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每日都见汉军发炮,但却没有派兵攻城的意思。
因此,不少明军都默认了汉军不会直接攻城。
而得了西安大胜的消息的孙可望,意识到此次西征胜局已定。
第一镇前后围城一个月有余,耗费了无数的钱粮辎重。
现在却连个像样的战功都没有,这让孙可望感到愧对第一镇的军将们。
特别是第一镇的总镇赵黑子,请战已不知请了多少次了,通通都被孙可望出言拒绝。
“如今大局已定,也该让他们捞一捞战功了……”
第一镇中军大帐,孙可望召集了诸将聚集于帐前。
大家刚一碰面,孙可望便宣布了西安已经被攻破的消息。
听得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
老油条赵黑子更是亲自过来拉住了孙可望的胳膊,故作亲昵的笑道:“我的孙兄弟,大家每日扎营都要闲出病来,可不能继续在城下呆着了!”
“赵将军莫急,今日本官召集尔等,便是来商议攻城之事……”
命人摆出了地形图,孙可望与汉军诸将一同商议攻城之事。
而此时的潼关城头,得知西安被攻破的消息的明军个个是丧如考妣。
曹文诏不甘的用佩刀砍了一遍又一遍城墙,却还是掩藏不住心中的恨意。
“糊涂!糊涂啊!”
“曹文诏啊曹文诏!陛下都已经降了,你现在是为何而战?”
曹文诏悲愤欲绝的仰天怒吼一声,一口郁积的鲜血已经吐出。
这下可吓坏了身旁的亲信部将,王世选忙扶住了曹文诏劝慰道:“曹帅,天下大势不可阻,我等已经在潼关战到了最后一刻,已经对的起朱家皇帝了!”
“是啊曹帅,就连洪大人都已经降了,我们为何不就此降了……”
另一亲信部将冯举也上前谏言,规劝曹文诏及时降了,好为大家讨个前程。
“人心丧尽!气数尽了啊!”
曹文诏看着身旁部将一起跪倒,又看向标营的一些亲兵,人人脸上都是厌战之情。
此刻纵使是曹文诏不想投降,手下的人也绝不会同他一起为朱明王朝陪葬。
“尔等若是愿降,便打开城门去吧……”
曹文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中含泪的一把跌坐在城墙垛口处。
而在城下,是密密麻麻的汉军步卒,一门门火炮都已对准了城门方向……
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曹文诏在城头愣了许久,因为一想到是曹变蛟带兵覆灭了这秦明小朝廷,曹文诏便是羞愧难当。
当初可是曹文诏这个叔父亲自将变蛟送给了大汉,现在他是来寻仇了……
“罢了罢了,成也罢,败也罢,曹氏一门终因变蛟兴于新朝,文诏为明臣,国亡自当殉节,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看着下方的城门的吊桥已经落下,他明白时间已不多了。
曹文诏咬牙拔出了佩刀,又一把将其架在了脖颈之间,当下便要自刎而亡。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岂不料一支短弩激射而来。
曹文诏右臂中了弩箭,手中佩刀也一把落了下来。
“尔等为何阻我?”
“曹将军,我等奉大汉皇帝之命,务必要将你带去京师”
望着两个身穿明军普通服饰的小兵,曹文诏心中大怒,忙要喝问二人究竟是何身份。
谁知才动了一下,曹文诏便觉一阵的天昏地暗:“弩箭上淬了药……”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此人绑起来带走……”
潼关城破,大批已经忍到了极限的明军守军集体出城投降。
而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自然没人会注意扛着一个麻袋的两个普通军卒。
二人只在城门处转了几个圈,便辗转来到了一个小屋里面。
待换了装束,并将麻袋抬上马车的车厢后,二人头也不回的策马往东而去……
“曹文诏呢?”
“快说,曹文诏究竟在何处!”
“冯老叔,你是叔父手下亲信,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日之后,潼关城中衙门之上,远道而来的曹变蛟与一众军将审问冯举,想要探寻城中主将曹文诏的去处。
“少将军、诸位将军,那日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小人是真不知道啊……”
“大胆,还敢狡辩,老子看你是想尝一尝这鞭子的厉害!”
问话之人中的赵黑子最为不爽,那日汉军正要攻城,谁知这帮人直接不战而降了。
到头来忙活了一个多月,什么大的战功都没捞到。
曹变蛟也有些不悦,本以为此次能一举抓住曹文诏,谁知现在却没了人影。
一群人越说越急,看那架势就要对俘虏动粗。
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孙可望的声音:“够了!陛下派人送来了信,曹将军已在被押往京师的路上,我等需立刻北上延安,第四镇吃了不小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