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从上山到上朝 > 第四百一十九章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天气 阳光是真好

心情 手中有剑,眼中有你,足矣

目送吐蕃全军返,

我军撤回山南城。

班师返程回王都,

团圆回家就是好。

今天熹微的晨光刺破云层,在我军将士的玄铁甲胄上碎成万点寒星,长枪如林刺破雾霭,猎猎旌旗翻涌似赤色怒涛。战马不安地刨着冻土,鼻息凝成白雾,每一声嘶鸣都像是绷紧的弓弦在震颤。

我攥着缰绳的指节发白,掌心沁出的冷汗浸透雕花皮革。远处地平线腾起赭黄烟尘,宛如巨兽苏醒时的咆哮。既盼着淑妃曲珍与高峰能平安归来,又深知吐蕃人狡诈如狐——这场看似我军占优,且主动放行吐蕃军队的行为,不过是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铁蹄声如闷雷滚过,吐蕃军队终于现出身形。达朗玛骑着墨玉般的战马踏碎晨雾,藏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单手把玩着镶松石的马鞭,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眼神像淬了毒的弯刀,将我军将士从头扫到脚。

身后士兵故意将弯刀敲击盾牌,发出刺耳的\"铛铛\"声,队伍里爆发出阵阵粗野的哄笑,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他们肆意嘲弄的戏台。

\"达朗玛!\"我猛地一夹马腹,俊马长嘶着冲出军阵。碎石在马蹄下迸溅,宛如我碎裂的耐心,\"我军已让出退路,你该兑现诺言了!\"

达朗玛慢条斯理地扯下腰间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青稞酒,酒水顺着下颌滴在鎏金护腕上。\"妹夫你果然重情重义啊,哈哈哈哈\"他抹了把嘴角,酒气混着轻蔑扑面而来,\"等两军相隔十里,自会放人。\"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牛皮囚车里,淑妃染血的裙摆若隐若现。

怒火烧得我眼前发红,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你最好说到做到!\"我握紧剑柄,寒光出鞘三寸,\"再来犯境,定叫你有来无回!\"

\"就凭你?\"达朗玛笑得直不起腰,弯刀指向我的鼻尖,\"你老了,我说过,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大手一挥,吐蕃军队开始龟速后撤,每一步都故意踩得震天响。

两个时辰的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千年。终于,俞家兵的玄色铁甲冲出尘埃。淑妃曲珍的华服沾满泥污,发间东珠散落,脖颈处还留着绳索勒出的血痕。但当她看见我时,黯淡的眼眸突然亮起星辰:\"陛下......\"

高峰强撑着行礼,染血的手指还保持着护主的姿势:\"末将护驾不力......\"

\"先回营。\"我喉头哽咽,亲自搀扶淑妃登上马车。看着她蜷缩在软垫上的单薄身影,胸中翻涌的杀意几乎将理智吞没。达朗玛,这笔账,我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暮色渐浓,吐蕃军队的身影消失在山坳间。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将誓言刻进骨髓。

回到山南城,保皇司的密信来了。信中说:西夏国这次举兵攻伐吐蕃异常凶猛,吐蕃节节败退。

我放下密信,心想:看来达朗玛这次真是命不该绝。我放走他和他的这支吐蕃兵马足够他回去稳定大局了。

“传令下去,三日后启程,班师回朝。”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毕竟这次是我打的最窝囊的一场胜仗。

十日后,暮春的洱海蒸腾着温润的水汽,青石板御道蜿蜒如墨龙,两侧垂丝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粉白花瓣簌簌飘落,宛如一场缠绵的花雨。接官亭前,太子戴寿宁身着明黄色蟒纹锦袍,手持明黄伞盖,神情肃穆而焦急。他凝望远方扬起的滚滚烟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轻轻摇晃。

三百名羽林军如雕塑般分列御道两侧,甲胄相撞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回荡。终于,绣着九龙神纹的戴字王旗刺破雾霭,缓缓而来。未等侍从搀扶,太子已扑跪在地,声音里满是哽咽:\"儿臣恭迎父皇凯旋!\"

我扶着车辕的手突然一阵发软,连日征战的疲惫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淹没。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宫阙、群臣、海棠花在眩晕中扭曲成旋涡。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前来迎驾的贵妃乌白凤惊恐的尖叫里,她月白色的广袖带着熟悉的龙脑香,轻轻掠过我的面颊。

再次睁眼,鎏金蟠龙帐幔低垂,熏炉中龙涎香与药味交织萦绕。乌白凤跪坐在榻前,素手紧攥着浸了冷水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鲛绡被攥得满是褶皱;白鹿半跪在床尾,绣着并蒂莲的裙摆铺散在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砸在金线绣的牡丹上;曲珍倚着朱漆屏风,苍白的指尖反复摩挲着腕间的银镯,此刻被她攥得微微发烫,似要将满心的愧疚与担忧都揉进其中。

\"御医!父皇醒了!\"戴寿宁撞开雕花木门的声响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太子发冠歪斜,腰间玉佩在奔跑中不断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冰凉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腕脉,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儿臣不孝!竟让父皇......\"

我勉力扯出一丝笑意,想要抬手安抚,却浑身乏力。殿外传来御医诚惶诚恐的回禀:\"陛下这是气血两亏,又受了瘴气侵体......\"话音未落,戴寿宁已厉声打断,眼中闪过狠厉:\"若治不好父皇,本太子要你们满门陪葬!\"平日里温润端方的面容此刻因焦急而扭曲,尽显帝王家的威严与狠绝。

\"胡闹。\"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喉头。挣扎着想要起身,几只手慌忙按住我。

乌白凤泪光盈盈,嗔怪中带着心疼:\"陛下刚醒,怎可乱动?\"她想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藏不住那颤抖的尾音,满满的都是关切。

\"饿了,陪朕吃口东西。\"我执意撑着坐起,扯过绣着暗纹的锦被裹住单薄的身子。戴寿宁立刻转身,声音洪亮而急切:\"传御膳房。\"

御膳房动作极快,不多时,鎏金食盒便摆满紫檀木长案。白鹿小心翼翼地盛了碗百合莲子粥,轻轻吹凉后送到我唇边,声音轻柔:\"陛下,这粥安神......\"她低垂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烛光下闪烁;乌白凤则将玫瑰酥掰成小块,用银匙蘸了桂花蜜,嗔怪道:\"总得垫些糕点才好。\"她眉眼间的担忧与温柔,是岁月沉淀的深情。

曲珍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捧着青瓷茶盏的手却微微发颤,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当我夹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她碗里时,她如梦初醒,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夺眶而出:\"陛下,要不是我执意前往吐蕃......这次您就......\"

\"够了。\"我放下象牙箸,瓷碗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起身走到悬挂宝剑的檀木架前,抽出寒光凛凛的青锋剑。

剑身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容——乌白凤下意识抬手掩住嘴,白鹿攥紧了裙角,戴寿宁则握紧了腰间的玉珏。

\"看这剑。\"我缓缓抚过剑脊上的云雷纹,剑身在烛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它随朕踏过雪山,饮过敌血,却从未让朕真正安心。\"转身望向众人时,剑尖挑起满地烛光,映得众人面容忽明忽暗,\"唯有你们在侧,朕才觉得这万里江山有了温度。\"

曲珍突然伏地痛哭,肩头剧烈起伏,压抑的哭声在殿内回荡:\"臣妾险些害得陛下......\"

\"起来。\"我伸手将她扶起,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粗糙的鞭痕,那是她在吐蕃受苦的印记,\"若能用这副躯壳换你平安归来,便是再去雪域十次又何妨?\"转头望向戴寿宁,少年眼中的惊惶尚未褪去,\"寿宁,你可知帝王真正的倚仗是什么?不是这柄剑,不是百万雄兵,而是这些愿与朕共赴生死的人。\"

是啊,手中有剑,眼中有你。足矣,足矣。

窗外,海棠依旧纷飞,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众人的影子叠印在蟠龙柱上。我将剑收入鞘中,忽然觉得那些在吐蕃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已远去——此刻围炉而坐的暖意,才是人间至贵,才是这江山最值得守护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