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法华寺的钟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轩辕芈姝的禅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三张神情各异的面孔。
玄煜的靴底在青石地板上磨出了细碎的声响,他像只困兽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的还不见人影?\"他第三次掀开窗边的竹帘向外张望,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窗棂。
秋莲坐在绣墩上,手中的帕子被她绞成了麻花。她时而站起走到门边,时而又坐回原位,绣鞋尖在地面上点出凌乱的节奏。
\"王妃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声音发颤,眼睛不住地瞟向门外。
唯独轩辕芈姝静若止水。她盘腿坐在蒲团上,素白的僧袍纹丝不动,手中的佛珠随着诵经声规律地转动。烛光在她沉静的面容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仿佛与房中焦灼的气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声响让玄煜和秋莲同时跳了起来。当苏云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就被紧随其后的身影惊得倒抽回去——轩辕烨那张苍白却依然俊逸的面孔,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这、这是什么情况?\"玄煜的舌头打了结,眼睛瞪得溜圆,\"嫂子,你这是去劫狱啦?\"
顺手还为轩辕烨把了把脉;“身体无碍,太子居然没有对你用刑,也真是奇迹。”
轩辕烨深深地看了苏云瑶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朱珠从两人身后蹦出来,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可不!王妃姐姐可厉害了,直接杀进皇宫把王爷给抢出来了!\"她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只骄傲的孔雀。
轩辕芈姝终于睁开双眼,手中的佛珠停在指间:\"皇宫守卫森严,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嘿嘿,你们绝对猜不到!\"朱珠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苏云瑶假扮太子的经过。她添油加醋的讲述让众人的表情从震惊变成钦佩,最后连芈姝都忍不住轻叹一声。
\"好了。\"苏云瑶抬手打断朱珠眉飞色舞的表演,\"时间紧迫,我们先说正事。\"
朱珠这才收敛神色,一五一十汇报她探听到的消息:\"明日午时,太子要在菜市口处决秦王、严一和香菱,目的就是引王妃现身。\"
她突然拍了下脑门,\"对了!我还听说南疆驻军有异动,那些人还说什么'大梁要变天'了。\"
\"变天?\"朱珠歪着头,满脸困惑,\"这几日天气明明很好啊,难道要下雨?下雨有什么稀奇的?\"
玄煜忍无可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笨丫头!'变天'是说太子要谋反了!\"
\"啊?\"朱珠捂着额头,眼睛瞪得更圆了,\"太子以后不就是皇帝吗?干嘛要多此一举?\"
\"朝堂之事哪有这么简单。\"玄煜无奈摇头,\"算了,先说正事。明日我们该如何行动?\"
苏云瑶环视众人,沉声道:\"明日之事我已有安排,你们都不必现身。\"
\"那怎么行!\"玄煜猛地站起来,\"难道你要一个人去?\"
\"放心。\"苏云瑶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布,在案几上铺开,\"我自有打算。玄煜,南疆之事刻不容缓,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她的手指移向城门外的一处标记,\"朱珠和秋莲在此接应严一和香菱。\"
\"那我呢?\"轩辕烨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不容忽视。
苏云瑶转身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的茧子上轻轻摩挲:\"你就留在法华寺好好休养。\"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轩辕烨挑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们都外冒险,我岂能安心待在这儿?\"
两人目光相接,火花四溅。最终苏云瑶败下阵来,从怀中取出皇上交给她的虎符:\"那你与玄煜同去南疆。\"她转向玄煜,郑重叮嘱,\"务必看住他,不许他运功。\"
待众人散去后,苏云瑶扶着轩辕烨回到禅房。温热的水汽在铜盆上方氤氲,她拧干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身子。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她的声音混着水声,显得有些飘忽。
轩辕烨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你想说自然会说。\"他突然转身,湿漉漉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云瑶鼻尖一酸。她俯身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一团模糊的暖色。
待轩辕烨睡熟后,苏云瑶悄然来到后山禁地。月光如洗,她盘坐于石台之上,双手结印。
今日消耗的灵力太多,明日的行动不容有失。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细碎的光点——那是灵力正在缓缓复苏的征兆。
翌日,天刚蒙蒙亮,法华寺的晨钟尚未敲响,众人便已整装待发。
轩辕烨披上玄色大氅,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玄煜牵来两匹骏马,轩辕烨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寺门前的苏云瑶。
晨光熹微,她的身影纤细却挺拔,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他唇角微扬,低声道:“你也是。”随即一夹马腹,与玄煜绝尘而去。
苏云瑶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这才转身对朱珠和秋莲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三人乘坐马车快马加鞭,很快抵达京城外十里的榕树下。此处地势较高,能远远望见城门的轮廓。
苏云瑶勒住马缰,纵身而下,对二人说道:“你们就在此等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城。”
朱珠急道:“王妃姐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虽然不会武功,但好歹能帮你望风啊!”
秋莲也忧心忡忡地点头:“是啊,万一太子设下埋伏……”
苏云瑶摇头,语气坚决:“人多反而容易坏事。你们若贸然进城,只会让我分心。”
朱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秋莲拉住。最终,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云瑶独自走向城门。
苏云瑶在城门外不远处停下,指尖轻掐法诀,面容瞬间变幻成一位普通农妇的模样。她混入进城的百姓队伍,顺利通过城门守卫的盘查。
一踏入京城,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百姓们行色匆匆,低声议论着今日菜市口要处决重犯的消息。
苏云瑶加快脚步向菜市口赶去。远远地,她便看到刑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而台子上,赫然绑着三个人——秦王、严一和香菱!
秦王面无表情,苏云瑶一眼就看出他是昨日幻化之人。
而严一和香菱则伤痕累累,显然受了酷刑。
苏云瑶目光一沉,迅速扫视四周,却并未发现太子的身影。
“奇怪,他难道不亲自来?”
以她对太子的了解,他绝不会错过这种场面。除非……他躲在暗处,等着她自投罗网!
苏云瑶不再犹豫,指尖掐诀,低声念咒——“定!”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冻结。百姓们僵在原地,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停在空中。
她快步走向刑台,准备施法将严一和香菱替换成假人。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的瞬间——
“唰!”
一道黑影从斜对面的茶楼二楼飞身而下,剑光如电,直逼苏云瑶而来!
居然还有这么一位高手,不受她法力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