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温柔的注视着面前女人安静美好的睡颜,修长干净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上了林晏殊精致白皙的脸颊。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成为孩子妈妈后,自身的颜值和魅力并未递减分毫。
无论是淡妆还是素颜,她的身上都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迷人特质。
这大概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加之她骨子里的干净纯粹赋予她的清冷气质导致的吧?
看到林晏殊,他的心依然会像第一次在茶楼初见她时那样心生情愫悸动。
他的所有的情绪似乎总是会被林晏殊不知不觉间就影响左右。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子认真的打量着她了。
白天工作很忙,晚上要忙于各种应酬,等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林晏殊不是已经佯装睡着了,就是在儿子房里刻意待到很晚才会上楼。
躺在床上,每次从后面看去,留给他的总是林晏殊那抹清冷纤细的背影。
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疲累,加之内心煎熬愁苦的他现在连想跟林晏殊说话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
唯一让他感觉幸福的是林晏殊半夜睡到迷迷糊糊间总会习惯性将脑袋凑过来贴着他的肩才会睡的踏实。
昨晚饭局快结束时他给她发消息,说自己会回西苑,其实还是想试探下林晏殊对他的态度,他其实还是想亲耳听到林晏殊说出想要他回家的话。
可是,等了很久,等来的只有林晏殊不痛不痒的几句日常叮嘱。
直到饭局结束,他从酒店出来回到西苑也没有等来林晏殊任何想要他回家的只字片语。
满腔期待化作泡影,心里失落至极的余淮甚至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昨晚独自睡在西苑,头痛欲裂的他整晚辗转难眠。
轻轻捏了捏慕淮的小脸蛋,余淮看了下腕表,又看了眼熟睡的林晏殊,走到门外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林晏殊睡醒从二楼回自己的卧室时,张姨从后面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林晏殊的目光被里面衣帽间正中央放置着的那只醒目的小巧的黑色行李箱吸引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回来那晚从行李箱里面拿完自己要穿的衣物和个人用品出来后将行李箱放到了专门放置行李箱的大件收纳柜里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它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
林晏殊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张姨:“张姨,是你刚刚进来帮我收拾了行李吗?”
张姨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才刚把慕淮的行李收拾好,上来就是想问问你回云县去需要带哪些东西,来帮你收拾收拾的。”
林晏殊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张姨:
“张姨,刘姨的已经给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不用,你和余总给我的薪水已经很高了。”张姨摆摆手不要。
林晏殊真诚说道:收下吧,这两年是你一直在尽心尽力帮我照顾慕淮,帮我守着家里,才让我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在外工作。”
“晏殊,我……”听到林晏殊说谢谢她帮着自己守着家里时张姨一时有点内疚。
说到带孩子,她扪心自问自己内心是问心无愧的。但若要说守好了家里,她感觉自己失职了一样,因为她好像并没有帮晏殊守好这个家。
如果真的守好就不会有那晚发生的事情了吧?可这件事情她真的也无能为力。
她一个夹缝里生存的保姆,即使那晚真的亲眼看见余总带那个姓庄的女人回来当着她们的面,搂着她上楼,她和刘姨当时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个保姆权力再大还能伸长手管住雇主的私事?
好在晏殊一直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她心里似乎并没有因为那晚的事情有任何迁怒到她和刘姨的举动。
相反,她还照例感谢自己,给她包过节红包。
“我带慕淮回去茯茶镇住几天。你大概收拾下家里就自己放假回青城去休息吧,有刘姨在,你不用担心家里。”
“放假期间直到年初五回来,期间薪水都会照发。”
“趁这个时间,你也好好放松下。”
林晏殊笑着说:“慕淮是男孩儿,天性调皮,我和余淮各自工作又忙,单独带他真是辛苦你了!”
“快别这么说!”
“带好孩子本来是我的本职工作。”
张姨说:我和你,还有慕淮这孩子,比较投缘。你和余总人好,待我和刘姐又好,我在这里做的很开心。”
林晏殊发自内心的笑了下。
她喜欢人与人之间这种愿意自主付出、双向奔赴的真心交往,这种不掺杂虚情假意的人情往来让她感觉放松舒服。
张姨推辞不过,在林晏殊的坚持下开心的收下红包下楼了。
林晏殊拿过行李箱蹲下打开一看,里面不同风格和颜色的外穿保暖外套、贴身的换洗衣物、日常她惯用的化妆品护肤品都已经被归纳的整整齐齐。
单看这一板一眼到强迫症般的分区整理习惯是余淮无疑了。
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泛上。
余淮管理公司那么忙,竟然还肯花时间去帮她整理行李。
哪怕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跟他冷战赌气,他也依然会不计较的对她事无巨细。
主卧浴室里,她的衣物、浴巾毛巾和洗漱品总会放在她一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每天起床就会有他交代刘姨为她准备好的各种养颜美容炖品。
知道她担心身材发胖影响上镜拍摄,她的饮食都是他让刘姨精心荤素搭配的低脂低热量的科学配比的营养餐。
林晏殊心里渐渐滋生出一丝后悔和不忍。
难道就因为余淮是男人,所以每次只要一有矛盾,他就该单方面承受来自她这个大部分女人身上都有的傲娇冷脸通病么?
她是不是真得改改自己对他的冷漠态度了?
下楼吃早餐时张姨告诉林晏殊,余淮去了青城分公司出差了。
不知怎么的,林晏殊听了心里一阵失落。
昨晚她或许该打个电话让余淮回来的。
他的衣物上次连同她的都一起打包搬到了静园,西苑里应该再没有他的换洗衣物了。
也不知道素来爱干净又有洁癖的他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出发回云县前,林晏殊打开车子后备箱放行李。
随着后备箱按钮开启,后备箱缓缓上升,映入眼帘的是看起来极为精心准备的价值不菲的各种礼品、小孩儿玩具、护肤品、和保养身体的名贵保健品。
看来,余淮连她回家要送给母亲和姐姐及那两个外甥的礼物都替她提前计划好了。
林晏殊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那满后备箱的礼物,仰起头看向了头顶蔚蓝的天空。
只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心里又被余淮感动到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林晏殊突然很想流泪。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泪点变得这么低了?
她向来可是母亲眼里面冷心冷的女人,原来她是这么好哄的吗?
林晏殊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始终不肯让自己的眼泪在张姨、刘姨、还有儿子慕淮注视的目光里掉下来。
“妈妈,我们快点走吧。”
“姥姥说阿姨和果果贝贝已经在茶楼里等我们了。”
“她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慕淮伸出小胳膊快速比划着。
比划完快速钻进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里。坐上后排座椅上,慕淮开始手舞足蹈。
心里满是对茯茶镇的好奇和期待的他不停催促妈妈林晏殊快点开车出发,颇有恨不得后背立马插上翅膀飞到外婆家里的架势。
上次虽然去了次妈妈的故乡,可那是去参加舅舅和外公的葬礼,他和爷爷奶奶匆匆参加完葬礼就回了A城。
这次可是妈妈亲自陪自己去玩呢,想想都很开心。
“坐好宝贝,我们几个小时就到了。林晏殊笑着拉开后车门,细心帮慕淮系好安全带后自己也进了驾驶室里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林晏殊转身看着慕淮:“来,跟两位奶奶说再见。”
“慕淮,拜拜!”张姨和刘姨立在车窗边叮嘱林晏殊路上一定要慢点开车,边挥着手跟车内的慕淮依依不舍的惜别。
“张奶奶,刘奶奶,拜拜!”
“我会想爸爸,也会想你们的。”
慕淮趴在窗口挥着小手,小脸上的笑容向日葵一样的灿烂。
青城。
太阳尚未西沉。
放眼望去,整个繁华喧嚣的青城建筑都被包裹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
街心中央装修风格复古怀旧的咖啡厅里静静流淌着令人放松的悦耳钢琴曲。
下午三点半,正是上班一族在忙碌工作的时候,所以店里喝咖啡谈事情的顾客屈指可数。
阳光穿透玻璃,静静照在室内靠窗的舒适座位上。
透明的阳光光束里,浮尘清晰可见。静谧安静的靠窗空间里散发着馨香好闻的淡淡香水气息。
窗边,一身米色修身针织衫长裙、戴着白色珍珠耳环的美丽卷发女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随后伸出白净的纤纤玉手将手机轻轻放到了面前原木色的木纹桌面上。
眼角余光暼到门口台阶上那抹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正向着咖啡厅内走来,女人娇艳的红唇边很快浮起一抹明亮的迷人笑意。
清朗修长的身形,冷峻矜贵的英气面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整个人沉稳从容……
这个走进来的男人论五官、论气质,都无可挑剔。
他身上彰显的每一处优点都恰到好处的长在了某人的审美上。
见英气的男人进来淡定扫视了一圈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庄筱柔下意识抚了又抚针织裙上不存在的褶皱。
“你来了?”见到心仪之人,庄筱柔面含桃花,心生欢喜。
“我今天来是想知道你最真实的想法。”余淮面色沉静坐到了庄筱柔对面严肃看着她。
“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庄筱柔直视着余淮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我要把他生下来。”
余淮蹙眉看着面前的女人,随后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内敛:“本着尊重生命的原则和负责任的态度,既然你坚持要生,我没有意见。”
“但——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孩子生下来后送到余家,我会单独抚养他,直到长大。”
“这是我的孩子。”庄筱柔语气透着不满。
“他也是我的孩子。”余淮平静说道。
庄筱柔一脸幽怨:“我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将来要放在你和那个女人身边成长?”
“什么叫那个女人?”听到庄筱柔对林晏殊的称呼,余淮脸色顿时冷了几分:
你口里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请你说话尊重一点!再不济你也该称呼她一声“余太太”,或是“林小姐!”
“呵呵!”庄筱柔冷笑一声:“林总监表面看起来不染纤尘,骨子里其实最是会算计!”
“算计?”余淮脸色一沉:“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到底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余淮看着庄筱柔冷声道:说到算计,这世上有谁能算计得过你庄小姐?”
“余淮,那晚我也喝醉了!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很无辜一样!”
“好,我暂且不说那晚,就算你那晚醉酒是意外,那你之前在青城酒店做过的那些事也都是意外?”
“”还是说,你想我说出的话更直白、更难听一点?”
余淮深邃内敛的眸子冷的能立马结出冰来,他身上透出来的寒气逼得难以忍受的庄筱柔迅速移开了目光。
面对余淮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冷言冷语,此刻对面庄筱柔那张温婉美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帅成这样一张惨绝人寰的脸,怼起人来竟然句句诛心!
他面对林晏殊时也是这般冰冷无情的表情的?
只是为了孩子,庄筱柔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余淮看向了窗外:“我是很喜欢孩子,但绝对不是想跟你生。”
庄筱柔听完努力咬着唇,娇嫩的唇瓣几乎马上要渗出血来。
“林总监知道我怀孕的事情了?”
“当然,我不会瞒着她。”
“你和她……”扫了眼余淮,庄筱柔试探问道:“和好了?”
余淮语气冷极:“跟你无关!和不和好也是我们夫妻俩自己的私事。”
余淮言外之意,庄筱柔是外人。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娶我,也没有想过未来要和我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对不对?”
“你坚持等孩子生下来带走抚养,其实是为了以后不跟我有牵连。”
“就像当初碍于余伯伯和余伯母的威压和顾及我们双方父母的面子,你才不得不敷衍着跟我相亲交往一样是吧?”
余淮眉宇微微敛起,平静的看着庄筱柔,冷峻的脸上无波无澜。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知道答案的庄筱柔,泪水无声的从美丽的瞳眶里滑出。仰头看着余淮,她水雾盈盈的眸子里都是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