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接应的邬徐庚与李水赶紧将众人一齐拉了上来,不出意外他们也遇到了逃出来的兽潮,解决它们轻轻松松。
霍须遥甩了甩头顶的碎石和土块,头发都差点被灰尘染成灰色。
他帮刘之言掸了掸身上的土块,随后用宠溺的眼神一直盯着他沾了灰尘的脸看。
这样看反而更可爱了呢。
刘之言还毫不知情,摘下那顶鸭舌帽,拍了拍头顶,又跺了跺脚,倒是还算干净。
在霍须遥眼中,这和小猫舔自己身上的毛清理身体没什么区别。
刘之言一抬头就对上了霍须遥明媚的笑脸,刚才在洞里是他把刘之言护在身下,刘之言算是这几个人里最干净的小猫了。
当然,林秣周的护盾也帮了大忙,否则上面一整层土块压下来,普通人必死无疑。
霍须遥眯着眼睛揪了一下刘之言的右脸,好像这个动作很理所应当:“计划完成得很顺利啊大队长。”
“是啊,感觉你们出来的比想象中更快,下面那群母体类儒是不是彻底嗝屁了?”
邬徐庚立马就跟着附和,他脸上的兴奋与激动都快溢出来了。
狙击炮射出那两发炮弹时,他从地面抬头看去,那场面别提有多惊心动魄了。
“这只是贝阙的类儒,蓬莱有四个岛,贝阙只是最小的那个。”不是李水故意泼冷水,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能高兴地太早。
所有人收拾好后,在等刘之言发号施令:“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刘之言看了看被狙击炮炸出的那个巨洞,又望着北岛的方向,重新戴上帽子:“刚才的动静他们肯定看到了,我们去北岛,营救人质。”
……北岛。
北岛是蓬莱仙岛主要岛屿中面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人迹罕见的一个。
这里的荒凉程度相比于南岛是有过之而不及,岛上杂草丛生,根本找不到人走的路。
站在比人还高的杂草前,众人纷纷看向不说话的林秣周。
林秣周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等到他明白什么意思后,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坚决:“想都别想,我的刀不是用来斩草的。”
黄新元也主动往后退了一步,他额上沁了汗珠,捂着胸口故作气喘吁吁样:“方才我消耗太多,实在是砍不动了……”
不过他也不是佯装来逃避责任,之前在飞仙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透,这下又大量消耗流萤,身体确实遭不住。
李水绕着指尖的丝线,用一句“没有支撑点”一笔带过。
她说的也没错,大面积的平面确实不适合丝织能力,没有支撑点丝线就无法绷紧,这意味着丝线也无法进行切割。
没办法,霍须遥只能用火烧开一条路。
他控制火的能力是那么恰到好处,火势没有向两边蔓延,中间是躺着灰烬的宽阔大道。
但要开拓百米之外的路就有些耗费心神了,刘之言在用[落银]压倒那些草,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帮了点忙,总算成功抵达李苜说的被困区。
这里特别寂静,一路上甚至没有类儒的突袭,这很不正常。
在这种视野受限的地方,明明是类儒狩猎的最好机会,如果像李苜所说这里充满类儒,那它们为什么不趁机发动偷袭呢?
天要黑了。
北岛被刘之言等人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没有人质,甚至连类儒都没有。
“李苜为什么要骗我们?”邬徐庚还是觉得这件事难以置信,那只剩一种可能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个他们所见到的李苜,要么不是真正的李苜,要么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回去,去仙宫!”刘之言意识到什么,让黄新元赶紧再开一次镜面空间,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仙宫,恐怕温清照他们已经出事了。
黄新元不敢怠慢,镜面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展开,众人纷纷在其中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空荡荡的仙宫。
夜幕如墨,云海翻涌。
远远望去,那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仙宫,宛如一具被风干的巨兽骸骨,庞大的轮廓在幽暗的天穹下若隐若现。
它曾是传说中群仙聚居的瑶台琼阙,金銮玉殿,仙乐飘飘。
而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坟墓,高悬于云端,俯视着下方渺小的凡人。
夜风呜咽,云雾缭绕间,那仙宫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可它的存在,却比任何实体都要令人窒息。
那飞檐翘角依旧保持着千年前的姿态,却早已锈蚀斑驳,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啃噬过;
琉璃瓦片碎裂一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光泽,像是无数双死鱼般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整座巨大的宫殿在黑云之上仿佛有了生命,在用飞檐下亮起的几盏琉璃夜灯俯瞰着几人,好像快要压下来,将他们碾个粉碎。
刘之言等人踏着浮云上阶(看上去像是在踏着浮云,其实没有),一步步靠近那座传说中的天阙。
越靠近,空气便越发凝重,仿佛连呼吸都会惊动沉睡在废墟中的某种东西。
脚下的云雾变得粘稠而冰冷,像是浸透了千年寒霜,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柔软却冰冷的尸体上。
刘之言心中一惊,他现在超级害怕自己一脚踏空掉下万丈深渊。
转身一看,有双强有力的大手不知何时抚至他腰间,温热的气息顺着柔软且敏感的腰身迅速蔓延全身。
被这双手搂着,就算现在走在刀尖火海,刘之言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远处,仙宫的朱红宫门半敞着,门扉上的金漆早已剥落,露出腐朽的木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咬过。
门环上的铜锈斑驳,却仍能辨认出当年工匠精心雕琢的云纹,只是如今,那些曾经象征祥瑞的纹路,却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扭曲而狰狞。
“我怎么觉得里面阴森森的,这大门就像巨兽的嘴,瘆人得很…”
邬徐庚抱着自己上下搓搓,这里阴冷无比,他感觉每吸进去的一点空气,聚在一起都能让他体内结冰。
里面没有传来动静,温清照的队伍甚至没有留人看守大门,这不像她谨慎的风格。
仙宫之内倒是有股很浓的腥臭味传出来,但时有时无,让刘之言起了戒心。
他踢起脚边的一个石块,有意在上面附着了大量流萤。
附带着流萤的石块飞得很快,但就跟石子落入水中一样,它在没入浓重的云雾后,也消失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
这反而是众人最心惊的。
……
推开宫门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寻常的霉味,而是一种混杂着檀香灰烬与陈旧血气的诡异味道,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屠杀,却又被时间强行抹去了痕迹。
大殿内,曾经支撑仙宫的蟠龙金柱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龙鳞剥落,只剩下光秃秃的青铜柱身,上面爬满了暗紫色的苔藓,像是某种病变的皮肤。
穹顶上,原本镶嵌着夜明珠的藻井已经破碎,只剩下几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嵌在尘埃里,微弱地闪烁着,像是垂死之人的瞳孔。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大殿,脚下的汉白玉地砖早已碎裂,缝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幽蓝光芒,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在流淌。
四周的仙家壁画依旧隐约可见,曾经描绘着群仙朝拜、琼楼玉宇的辉煌景象,可如今,那些仙人的面容却被某种力量侵蚀,只剩下扭曲的轮廓,仿佛他们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永远凝固在了画中。
突然,一阵阴风从深处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脚步在靠近。
刘之言等人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