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色清冷。
观星并未宿在寝宫,而是独自一人登上了皇宫最高的观星台。
这里是她登基前后都常来的地方,仿佛离星空近一些,就能离尘世的纷扰与内心的孤寂远一些。
夜风吹拂着她的帝袍和发丝,带着凉意。
她望着漫天星辰,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白天秦白果的话语,以及他那轻描淡写间展现出的非人手段。
“均衡……流通……技艺……”她喃喃自语,这些词语组合成的思路,与她过去所学、所历皆不相同,却隐隐指向一种更宏大、更根本的解决之道。
还有那举手破灭工虫的诡异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陛下夜观星象,可是在推演东煌国运?”
观星心中猛地一惊,霍然转身!
只见秦白果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观星台的边缘,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清辉。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这观星台更是禁地,他竟能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次,观星清晰地感受到了。
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任何属于此世武学或方术的能量波动。
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星空、夜风、乃至脚下的高台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护卫的呼喝声从下方传来,显然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脚步声迅速逼近。
观星抬手,制止了即将冲上来的侍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帝王的威仪重新回到脸上,但眼底的探究之色却愈发浓烈。
“秦白果,”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冽,“汝,究竟是谁?”
她不再用“文书”称呼他,而是直呼其名。
这个问题,她白天就想问,此刻,在这只有星辰与夜风的观星台上,她终于打破了对身份、礼仪的顾忌,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潜入皇宫,擅闯禁地,汝可知这是死罪?”她的语气带着压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寻求真相的迫切。
秦白果看着眼前这位故作镇定,实则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的年轻女帝,微微一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观星身侧,与她一同仰望星空。
这个举动堪称大不敬,但由他做来,却显得无比自然。
“死罪?”秦白果轻轻重复了一句,随即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观星,仿佛能穿透她内心深处那个背负着挚友牺牲、独自支撑帝国的孤独,“陛下,在问我是谁之前,或许更该问问,您所认知的这个世界,是否就是全部的真实?”
他抬起手,指向夜空中的某一片星域:“比如那颗‘辅星’,据东煌星官记载,其光恒稳,主文运。
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遥远的假象。”
随着他的话语,观星惊骇地发现,自己视线中的那颗“辅星”,其光芒似乎真的开始微微摇曳,仿佛隔着一层水波!
这绝非幻觉!是对方影响了她的感知,还是……揭示了某种可怕的真实?
“你……”观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博览群书,精通星象,深知星辰之遥远,人力绝无可能影响其分毫。
眼前之人所言所行,已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秦白果放下手,那颗“辅星”又恢复了“正常”。
他看向观星,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非此世之人,亦非汝之臣民。我来此,并非为了权势富贵,也非为了冒犯帝威,而是前来询问些消息,拯救些人。”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观星的心上。
非此世之人!
这五个字让她想起自己在封印祸斗后,遇到的那个自称“神明”的女子,她给予了自己一个许愿的机会,却恶趣味的拆解自己的意思。
莫非这个男人也可以让自己许愿,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脏狂跳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来。
夜风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袂。
观星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子,所有的帝王威仪,所有的清冷伪装,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可能复活丽塔的愿望所击碎。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用一种不再是帝王对臣子,而是带着某种寻求答案的、近乎恳求的语气,轻声问道:
“可否告诉吾……你能否复活……复活丽塔……我可以告诉你,吾知道的一切。”
秦白果见此一幕,直视观星那迫切的眼神,叹息一声:“复活不了,除非……”
之后,秦白果把开启下一次轮回的条件都讲了一遍,那是各种迫害东煌国的事情。
观星听后,神情从一开始期待,到怀疑,到平静,再到愠怒!
“够了,给吾闭嘴!”
她怒斥一声,手中突兀出现一柄羽扇,紧接着,一阵青绿色的狂风朝着秦白果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白果似乎早有预料,他消失在了原地,只在观星台上悠悠留下一句:“下次再见,可不要被我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