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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到了十一月初十这一天,原来肆虐的老北风,忽然停息下来;从云层里挣扎出来的太阳,和两岁半的小栀子一样,露出一张萌萌的笑脸。

小栀子一到响堂铺街上,便挣脱青蒿老子的手,一蹦一跳,往添章屋场快跑。

杜鹃母亲急得大叫:“小栀子,小栀子哎,你做好事,慢的跑咯!万一摔跤了,可不得了啊。”

小栀子把外婆的话,当作西北风,从这只耳朵钻进去,从那只耳朵飞出来。

小栀子跑到添章屋场,扑到我大爷爷的怀里,说:“大爷爷,大爷爷,你有没有想我呀?”

我大爷爷问:“小栀子,你说呢?”

小栀子说:“小栀子,那你是没有想我咯。”伸手就去扯我大爷爷的胡子。

我大爷爷只得躲闪。

青蒿老子喝道:“小栀子,你当真没有礼貌,大爷爷的胡子,你能随便扯吗?”

小栀子双手叉在腰上,说:“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叫过我大爷爷为爷爷了吗?”

青蒿老子比我大爷爷小两辈,理应叫我大爷爷为爷爷。尴尬的是,青蒿老子和他的孙女小栀子,都得叫爷爷;这两公孙岂不是成了平辈?

青蒿老子这个尴尬,恰好被一个客人化解了。

来客是李廷升的父亲。

五十零岁的汉子,戴着个坛子盖式布帽子,腰上系着一条黑大布围身。

“恭喜恭喜,老叔啊!”李廷升父亲说:“你外孙女与卫茅结婚,你看,老天都给你贺喜,送来了久违的阳光啊!”

“大侄子,同喜同喜,请坐哒。”我大爷爷喊道:“知客师,快点安排人呈上茶来!”

李廷升父亲喝过一口茶,说:“我家廷升那个堂客,昨天晚上生下一对龙凤胎。”

“那是天大的喜事啊!大侄子,贺喜你做爷爷了。”我大爷爷问:“廷升从长沙回来了没有?”

“我家那个儿媳妇,当真是贤惠,一再吩咐,生孩子的事,不要告诉廷升,免得他分心。”

“哪一天做三朝酒?我得去送份贺礼才行啊。”

“我儿媳妇说说,生两个小孩子,莫要惊动地方上的大菩萨。”廷升父亲说:“老叔哎,平时你经过山坪屋场。我都有酒饭招待您。唯独洗三朝那天,我家不办酒。”

“泽兰,你喊卫茅过来。”

卫茅和公英,穿着红色的婚礼装,两个人手牵手,走到廷升父亲面前,忙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我大爷爷说:“卫茅,公英,你廷升哥哥那个三心牌堂客,昨天晚上,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卫茅说:“廷升哥哥,当真好福气。”

廷升父亲说:“卫茅,公英,明年这个时候,我要来喝三朝酒呀。”

“好咧,好咧。”

公英看到,母亲的脸色阴沉,正和二姨银花嘀咕着什么,便对我大爷爷说:“外公,我二姨妈来了,您去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二爷爷说:“客人多,未得出洋相。我去把银花叫到屋子里来,问一下情况。”

我大爷爷走到东厢房里,唬着脸,沉声问我二姑母银花:“你家空青,怎么没有随你来?”

我二姑母说:“还不是木贼那个家伙,嚷着要在公英的婚礼上闹事,我家空青,将木贼反锁在家里,自己守在门口。”

“真是岂有此理!公英与卫茅,少小时候,便是绕床弄青梅;到及笄时候,虽然分开十年,相隔百里,却是心有灵犀。”我大爷爷说:“木贼这小子,凭什么搅乱卫茅和公英的婚礼?”

“大伯,你讲得有道理。”我二姑母对我大爷爷说:“但我这个母亲,怎么能和不讲道理的木贼,讲得清道理呀!”

“他不下来闹事不好,一旦下来闹事,我有他好看的。”我二爷爷说出他平生第一句最冲动的话:“我要敲断他的筋骨!”

卫茅不晓得什么时候进来了,平淡地说:“其实,我最希望让木贼能参加我和公英的婚礼,让他知难而退。”

“他会知难而退?”我二姑母银花说:“他就是水中那条饥饿的蚂蝗,一听到水的响声,就会过来吸血的。”

“他晓得要饥饿,才会吸血,证明他还想努力生活。”卫茅说:“木贼今天不来,过几天,我和公英,还想去拜访他呢。”

“卫茅,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识果然与众不同。”我二奶奶多少有点护着木贼的意思,便说:“就是要让木贼晓得,他与卫茅相比,输在哪里,让他口服心服。”

我大爷爷说:“这件事,不讨论了,到此为止。你们都出去迎接客人,马上举行上梁仪式和结婚仪式。”

我爷老子决明,将原来帮卫茅建房子的泥工师傅、木工师傅、小工师傅都请了过来,单独摆了六席。

我二十五伯说:“十点半上梁大吉。”

画好两条彩龙的厚杉木板梁,正中间用一个用一块银元作钉子用,将一块红绸布钉上;红绸布上,二木匠江篱的哥哥茱萸,写了四个大字,紫薇高照;扁梁的右头,写的是卫茅夫妇合建,左头写的是上梁的年月日;扁梁两头的两端,用红线绳绑着一小束松柏枝和竹枝子、一本隆回县望星楼李复生氏的正宗通书,还有一小红包,包中装着茶叶和盐巴。

住在生发屋场老木匠师傅,手里提高一只大公鸡,高声叫道:

“此鸡不是非凡鸡哎,生在王母娘娘蟠桃园,长在观音菩萨南海边。鲁班弟子当作祭梁鸡,一滴血,祭龙头,祭得主家出丞相;二滴血,祭龙腰,祭得主家天时地与人和;三滴血,祭龙尾,祭得主家子孙发达永无疆…”

我爷老子决明,尊自己的师傅陈竹初来祭梁。老泥工师声音甚是洪亮,高声唱道:

“栋梁栋梁,生于昆仑山上,落在主家华堂…”

早有几个专门讨要钱粮的叫花子,在堂屋里放几挂短短的鞭炮,鞭炮声盖过竹初师傅的声音。

不一会儿,听到众人大喊:“升起啊!”

一时间,几十盘大鞭炮,连续响起,鞭炮燃起的烟雾,瞬间向上升腾。

烟雾还未散尽,从空中飞落下糖果、饼干、花生糕,还有几十个一块钱或二块钱不等的小红包,引得一群堂客们,纷纷去哄抢。

上梁的仪式刚结束,我大爷爷说:“二十五爷,茱萸,你们两个人,马上准备举办婚礼。”

恰在这个时候,从安门前塘的兵马大道,我二姑爷空青,我大表哥木贼,都阴沉着脸,急匆匆朝添章屋场走来。

我二爷爷陈皮、二奶奶茴香、二姑母银花,心里都晓得,木贼这一来,当真不好收场,便迎过去,想将木贼拉到我的家里。

我二姑母低声说:“空青,你放木贼过来干什么?”

空青说:“不是我想放他过来,是木贼在房子用头撞门,说要撞死算了。银花,木贼再不听话,毕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我于心不忍呀。”

几个人都拉不动木贼,木贼像一头红了眼睛的斗牛,直往卫茅的新房子冲去。

我大姑母金花对我大姑爷常山说:“好端端的喜事,木贼这一来,怎么收拾场面呀?”

卫茅不慌不忙,牵着公英的手,站在新房子的大门口。卫茅说:“木贼老弟,十年不见了,你长得果然一表人才啊!欢迎你来参加我和公英的婚礼呀。”

卫茅的话,引得一大帮客人哄笑,笑得是穿得烂衣落索、披头散发、酒醉癫子一样的木贼。

卫茅的舅舅平头哥,手中握着一个大杯子粗的山茶树棒子,看样子,平头哥随时准备打木贼。

木贼阴沉沉的脸上,几乎滴下水来,尖声叫道:“你们两个人结婚,不关木贼屁事,我只想问公英几句话。”

公英说:“公英这两个字,不是你木贼随便可以叫的,只有我的长辈和我的丈夫卫茅,才有资格叫!你问话之前,你必须叫我公英表姐。”

木贼一愣,只得说:“公英表姐,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公英说:“既然你喊我公英表姐,我暂且还认你这个表弟。你有什么话,就在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好让众人评评理。”

木贼硬着头皮说:“公英表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这十二年来,你为什么只喜欢卫茅,不喜欢我呢?”

公英说:“木贼,论心、论情,论才能,论相貌,论志向理想,论家业,你哪一点能比得上卫茅?你告诉我!”

木贼霍地跳起来,吼道:“公英,你不要如此作贱我!”

看到卫茅的舅舅平头哥,握着山茶树棒棒挤到木贼面前,我大爷爷吼道:“木贼你老老实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