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白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胖子也没敢再问。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台下就炸开了锅。
周围人举着牌子一个劲儿加价,喊价声一声比一声高。
可顾墨白坐在那儿动都没动,连竞价牌都没摸一下。
胖子急得直搓手,胳膊肘捅了捅他:“白哥,你看那把青铜剑!剑身花纹多漂亮,七、八万拿下绝对不亏!”
顾墨白盯着台上的剑,语气冷冰冰的:“假的,做旧的。”
“啥?”胖子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可能吧!我特意拿放大镜瞅了半天,剑身上的锈斑一层叠一层,连剑格上的饕餮纹都跟书里画的一模一样!
剑柄缠着的金丝都磨出毛边了,怎么会是假的?”
他扒着前排座椅,恨不得冲上台仔细检查:“要不咱凑近看看?我觉得这锈色……”
“做锈用的是强酸腐蚀,真锈会渗进纹路里,这把表面浮锈一刮就掉。”
顾墨白往椅背上一靠,手指敲着膝盖:“而且古代的青铜剑都是分段铸造,剑身和剑格连接处会有明显接痕,你再看看那把?”
剑身反光的角度、锈迹分布的规律,和之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的真品完全不一样,仔细一琢磨,确实是用现代技术做出来的假货。
虽说这造假手艺挺高明,但假的就是假的。
就在这时候,外号王瘸子的买家扯着嗓子喊:“八万!这剑我要了!”
胖子一听,冷笑一声举起竞价牌:“十万!”
王瘸子斜睨了胖子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十二万!怎么着,想跟我抢?我还就不让你得逞!”
他拄着拐杖往前探了探身子,脸上满是挑衅:“有本事接着加啊!”
顾墨白淡淡回道:“十五万……”
王瘸子脸上的神色一僵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孩子,居然敢跟我抢东西?”
顾墨白看着他道:“怎么?这里的拍卖不是谁有钱就能拍的吗?”
拍卖员大声回道:“咱们这里的拍卖是公平公正的。”
王瘸子阴笑一声道:“18万……”
顾墨白不假思索道:“二十万……”
拍卖员心里乐开了花,做梦都没想到第一把拍品就能炒到这么高。
本来这把假剑最多卖个万把块,现在价格一路狂飙,都到20万了。
王瘸子气得脸通红,瞪着胖子大喊:“你小子成心跟我作对是吧?25万!”
这话一出口,全场都炸了锅。有人交头接耳说:“一把假剑哪值25万?王老板怕不是气糊涂了。”
还有人摇头:“肯定是看那小伙子不顺眼,故意抬价呢!也不知道这毛头小子还敢不敢跟。”
再看顾墨白,全程沉着脸不吭声。
拍卖员好几次拿眼神瞟他,盼着他也出价搅局,可顾墨白就跟钉在椅子上似的,任由场上吵得热火朝天,他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王瘸子急了:“嘿!你这小白脸是什么意思呀?刚开始不是急得很吗?现在怎么不叫价了?”
顾墨白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看你这么喜欢,还是让给你吧!”
胖子差点没笑死:“哎哟!王瘸子看清楚了,这可是我老大。”
“还老大,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胖子你真是越来越倒退了。”王瘸子冷嘲热讽道。
胖子轻笑一声道:“对啊!我就喜欢认他做老大,关你屁事,你也配跟我老大比啊?”
“好,好的很,你们今天别想拍走一件东西。”王瘸子发了狠。
顾墨白盯着王瘸子,不紧不慢地说:“行啊,那就接着玩。”
这时工作人员抬着个红绸盖着的物件上台,掀开布一看,是口半人高的大鼎。
这鼎锈迹斑斑,三只粗腿支着圆肚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看着沉甸甸的。
拍卖师拿着话筒大声吆喝:
“各位老板看好了!这可是商朝的青铜鼎,当年祭祀用的礼器!
您瞧瞧这造型,这纹路,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东西!”
台下的人都伸长脖子打量,窃窃私语讨论真假。
胖子凑到顾墨白耳边小声问:“老大,这玩意儿是真是假?”
顾墨白没搭话,就眯着眼盯着鼎看。
拍卖师一拍木槌:“底价五万!开始竞价!”
王瘸子立刻举手:“八万!”
其他人也跟着加价,你喊十万,我叫十五万,没一会儿价格就窜到二十万。
就在这时候,顾墨白突然开口:“二十五万。”
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了一下。
王瘸子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二十八万!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王瘸子举牌的手重重落下,随着拍卖槌敲定,他得意地朝顾墨白挑眉。
顾墨白却只是垂眸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连眼角都没抬,周身气场沉稳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小子蔫了?”王瘸子摩挲着下巴,目光狐疑。
身旁的伙计立刻赔笑:
“您还不了解这些毛头小子?
充大头充到一半发现钱袋子瘪了,可不就哑巴吃黄连!
哪能跟您这老江湖比!”
听着恭维,王瘸子仰头大笑,笑声在拍卖厅里格外刺耳。
第三件拍品被红绸裹着推上台,掀开的瞬间,满堂哗然。
一件粉彩瓷器光彩夺目,瓶身绘着繁复的牡丹花鸟,釉色鲜亮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林盼盼的眼睛瞬间亮了,身子不自觉前倾:“这缠枝莲纹勾得真绝,还有这胭脂红釉......”
顾墨白瞥见她眼底藏不住的喜欢,俯身低语:“这么中意?”
林盼盼脸颊微红,轻轻点头:
“太漂亮了,要是真品,现在没七、八十万拿不下。
搁以后怕是要翻十倍不止......”
话音未落,工作人员托着瓷器走到他们面前。
顾墨白接过放大镜,眯起眼一寸寸扫过瓶身。
指尖抚过瓶口时突然顿住——釉面看似莹润,却在某个角度泛着异常的贼光。
他又将瓷器侧转,对着灯光细看底部款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林盼盼在他耳边问道:“不会又是赝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