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担……”伽罗重复着这个词，目光依旧没有焦点，“或许吧。”
他没再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
身旁凯撒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重新将头靠向椅背，再次阖上双眼。
二十分钟后
悬浮车平稳地进入第九区专用通道，窗外流动的光带逐渐减速。
智能系统的提示音在车内响起。
“第九区已抵达。”
车辆落在指定停车位上。
伽罗收回视线，推开车门。
“凯撒，走了。”他侧头说道。
凯撒睁开假寐的双眼，眸中并无睡意。
他利落地起身，跟着下车，随口问道：“嗯。你准备先去哪儿？”
伽罗目光投向远处那栋有着特殊标识的建筑，那是隔离区的方向。
“监控室。”他言简意赅地回答，“我想看一遍录像，尤其是他消失前后的每一帧。”
凯撒了然地点点头，“记得把原始数据备份一份传给我。”又补充道，语气认真。
“好。”伽罗应下，没有多余的话。
两人在岔路口短暂对视一眼。
随即，伽罗转身，独自朝着隔离区走去。
而凯撒则走向另一个方向。
第九区的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隔离区监控室内。
技术员见到伽罗进来，立刻起身敬礼。
“调出三级隔离单元，房间编号Z的前一个小时监控记录。”伽罗直接下令，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上将！”
技术员快速操作，主屏幕上立刻开始回放。
画面中，少年安静地站在床前，却在某一帧与下一帧之间，毫无征兆地消失。
没有光效，没有扭曲，甚至周围的空气流动都没有任何异常。
伽罗双臂环胸，死死盯着屏幕，眸中倒映着快速跳动的帧数。
他要求技术员将消失瞬间前后不到一秒的影像，逐帧、甚至进行像素级放大分析。
“停！”伽罗突然出声，手指指向放大后少年手掌边缘的某处，“这里，再放大。”
画面再次聚焦。
在少年左手掌心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并非环境光造成的细微亮斑，若非逐帧放大仔细观察，根本无从察觉。
这或许是一个线索。
伽罗心中默念。
与此同时，位于第九区地下三层的样本分析中心。
凯撒身影出现在实验室入口处。
迅速扫过宽敞实验室，很快便锁定正在最内侧操作台前忙碌的那位女性研究员。
琳。
琳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特制的放大目镜，正用纳米镊子将从绿星带回的土壤和植物样本进行分离和预处理。
凯撒迈步走近，脚步声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他在操作台旁停下，没有急于打扰，直到琳完成手头一个关键步骤，将提取出的微量物质注入一个特制的透明分析容器中。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凯撒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琳抬起头，透过放大目镜看到是凯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顺手关掉了目镜的放大功能。
“这些样本从送过来到现在，连基础净化程序都还没走完，你当我的分析仪是预言水晶球吗？”
她说着拿起那个封装好的分析容器，走向旁边一台造型复杂的大型分析仪。
“土壤和植物残留物的基础光谱分析显示了几种未在联盟数据库记录的有机化合物结构，能量亲和性很高。但这说明不了什么，绿星本身就是个生态奇葩。”
熟练地打开分析仪的样品舱，将容器放入卡槽。
“至于你想知道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设置着复杂的参数，“……需要等深度扫描和跨维度粒子追踪的结果。设备需要时间，至少再等三个小时。”
“嗒”的一声轻响，样品舱密封。
琳设置好倒计时，终于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她从旁边拖过一张高脚凳，有些随意地坐了上去，然后指了指旁边另一张空着的凳子。
“坐吧。干站着也加速不了进程。” 她语气缓和了些，“与其焦躁地来回踱步，不如说说你们在绿星的具体经历。”
凯撒看她一眼，没有拒绝，依言坐下。
“经历……”凯撒低声重复，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清楚琳需要的不是任务简报式的概括，而是可能隐藏着关键细节的、更具体的描述。
他描述着当时的混乱，“受到某能量场影响，导航失灵，舰体结构发出警报。就在我们认为要坠毁时……那个少年……”
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操作台光滑的表面上划动，示意他继续。
“灰耀星总指挥克兰试图摧毁一个耳饰……”
“耳饰？”琳立刻抓住了这个细节，“什么样的耳饰？材质？有无能量反应？”
“距离较远，细节不清，样式古朴，疑似金属材质，能量反应很强。”
琳迅速在旁边的数据板上记录了几笔：“继续。”
“少年在关键时刻消失了。过程几乎没有能量反应，非常……干净利落。但在消失前，他……”
凯撒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哭了。”
琳思维显然已经跳到另一个维度，她喃喃自语：“情绪剧烈波动，尤其是悲伤或绝望时，某些特殊体质者分泌的体液，有时会携带强烈的生物能量印记。这在一些极端案例中有过零星记载。”
“可惜，没能采集到样本。”
语气带着遗憾与兴奋的复杂情绪。
监控室内。
伽罗终于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仅凭目前监控，能提信息已经到达极限。
“将这份分析报告，连同原始数据，加密发送给凯撒军长。”他吩咐技术员。
“是！”
伽罗转身走出监控室。
他需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冷静下来，理清思绪的地方。
他没有返回办公室，也没有去战术简报室，而是径直走向第九区的一个小型私人飞行器平台。
输入目的地坐标后，坐上一艘轻巧的悬浮梭，向着远离城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半小时后，悬浮梭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平稳地降落在一片青烟草地边缘。
每当伽罗需要独处思考时，他总会来到这里。
风拂过，成片青烟草摇曳，发出沙沙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