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四周的烛火突然爆起幽绿色火舌,东方婉儿攥着摄政王的袖口向后急退时,后腰已抵在刻满饕餮纹的石壁上。三具青面獠牙的活尸正从东南角的石柱后缓缓爬出,指节刮过石砖发出指甲抓挠玻璃般的锐响,而更令人心悸的是西侧暗河传来的水浪翻涌声——那只遍体鳞甲的怪物正甩动尾鳍,在浑浊的水面下划出新月状的暗影。
\"当心!\"摄政王的铁剑劈开一具活尸的肩胛骨,腐肉碎屑溅在东方婉儿的裙角。她忽然瞥见怪物额心凸起的骨嵴——那形状竟与古籍中记载的狼首图腾别无二致!指尖瞬间攥紧怀中的玉瓶,瓶中丹药是她耗时七七四十九天,以天山雪参、昆仑火芝等二十七味纯阳草药淬炼成的纯阳丹,此刻瓶身竟因怪物逼近而微微发烫。
\"公子且护好周身穴位!\"她扯断腰间绦带抛向空中,趁活尸被布条吸引的刹那旋身跃至石案旁。玉瓶启封的瞬间,丹丸表面流转的赤金纹路映亮了她泛青的眼底——古籍中\"至阳之物可破邪祟\"的记载此刻在脑海中轰然作响。当怪物张开布满倒刺的巨口扑来时,她屈指将丹药弹向其眉心,同时以袖中金针封了最近一具活尸的哑门穴。
纯阳丹在怪物额前炸成金红焰火,宛如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朝阳。怪物发出鲸落深海般的哀鸣,覆盖全身的青鳞成片剥落,每片鳞片坠地都腾起滋滋青烟,绿色毒液在高温下化作紫色雾气,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烧焦兽皮的气味。那些踉跄逼近的活尸被气浪掀翻在地,原本僵直的四肢开始抽搐,眼窝中跳动的幽火渐渐变得微弱。
\"北斗第七星!\"摄政王踢开脚边腐烂的断臂,剑鞘指向棺盖东侧的星图浮雕。东方婉儿这才注意到第七颗星位的玄武浮雕眼瞳处有细小缝隙,两人踩着剥落的鳞片冲过去时,她听见暗河底部传来怪物的嘶吼,显然那畜生正在积蓄下一轮攻击。
机关启动的瞬间,石屑簌簌落在肩头。当摄政王掌心按上玄武眼的刹那,整座墓室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穹顶的八卦图缓缓旋转着裂开,正午的阳光如金色利剑刺破千年阴翳。最先消散的是那些活尸,他们在光束中化作齑粉,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鳞甲怪物则在强光触及水面的瞬间发出尖利的嘶叫,尾鳍拍起的水花竟带着血色,转眼间便潜入暗河深处,只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爬出地面时,东方婉儿的指尖还沾着丹砂粉末。摄政王替她拂去发间的尘土,远处的山林在春日阳光下泛着新绿,可两人回望那黑洞洞的墓口时,心中却涌起更深的谜团——狼首图腾为何会出现在怪物额心?棺椁里究竟沉睡着怎样的存在?而那道只有在特定星象下才会开启的密道,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东方婉儿摸了摸空荡的药瓶,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过的话:\"世间邪祟皆有克星,唯有人心之惑无药可解。\"她望着摄政王腰间晃动的青铜罗盘,忽然觉得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不过是掀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当山风卷着落花掠过两人肩头时,远处的暮鼓正沉沉响起,仿佛在为即将展开的新冒险敲响前奏。
暮春的山风卷着松涛掠过摄政王的发梢时,东方婉儿正低头擦拭袖中金针。忽闻右侧竹林传来簌簌响动,抬眼便见一团雪色影子如流萤般跃出——那是只通身无半根杂毛的狐狸,蓬松尾尖在青苔石径上扫出细微涟漪,琥珀色瞳孔映着将坠的夕阳,竟似藏着两簇跳动的幽火。
\"公子看!\"她的指尖攥紧摄政王的衣袖。白狐蹲坐在丈许外的老梅树下,颈间毛发无风自动,口中衔着的玉佩泛着温润青光,雕工古朴处可见\"长生\"二字篆书,边缘却有半道不规则的裂痕,似是断裂后重新拼合之物。
摄政王的铁剑已出鞘三寸:\"当心是妖邪幻化。\"话音未落,白狐忽然甩尾转向山林深处,青玉般的眼珠竟似含着促狭笑意,跃过溪涧时足不点水,只在水面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银光。东方婉儿望着它消失的方向,想起古墓中那道狼首图腾,指尖摩挲着空荡的药瓶,忽然决断道:\"追。若真是邪祟,反倒该问它墓中隐秘。\"
二人追入山林时,暮色正浓。白狐始终保持着五丈距离,忽而跃上虬结的古松,忽而钻进蕨类丛中,蓬松尾巴扫过的路径竟隐隐泛着磷火般的微光。不知绕过几处断崖,当摄政王劈开挡路的藤蔓时,破败的\"清虚观\"匾额突然出现在月光下——朱漆剥落处,\"虚\"字右上角缺了半笔,恰与白狐口中玉佩的断痕形状吻合。
道观山门的石狮子双目溢血,阶前荒草已齐腰。白狐跃过门槛时忽然回首,瞳孔骤然缩成竖线,长尾一卷便消失在蛛网密布的门廊后。东方婉儿踏过断裂的\"道\"字砖雕,袖中银针已无声滑入掌心——殿内弥漫着陈年香火与腐叶混杂的气息,中央石桌蒙着半幅褪色道幡,她一眼便看见压在《上清大洞真经》残卷上的玉佩,断口处竟渗出淡淡荧光,宛如活物般微微脉动。
\"小心机关。\"摄政王的剑鞘点向西侧壁画上的北斗星图。东方婉儿屏息拾起玉佩,冰凉的玉质触到掌心的瞬间,石桌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大殿开始倾斜,墙壁接缝处渗出粘稠的黑雾,雾中隐约浮现出披发跣足的身影,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冤魂正从地狱深处挣出。
摄政王的剑刃劈开最先扑来的黑雾,却见黑影化作万千虫豸四散飞开。东方婉儿翻开古籍,泛黄纸页上突然渗出朱笔批注:\"狼狐同契,阴阳分野......\"话音未落,手中玉佩断口处骤然射出青光,与石桌上的星图残纹相呼应,整座道观的地砖竟开始浮现出完整的周天星斗图。白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梁上,这次它口中衔着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两人身影,而是古墓中那具刻着狼首图腾的棺椁。
黑雾已漫到膝头,东方婉儿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至阳者破邪,至阴者通幽\"。她将玉佩按在星图\"贪狼\"位,古籍自动翻开至最后一页,空白处突然显现出用朱砂写就的\"启闭有时,唯信得入\"八字。当摄政王将青铜镜置于\"文曲\"位时,整座道观剧烈震颤,殿顶漏下的月光竟在星图中央聚成光柱,白狐趁机跃入光柱,化作一团银光没入东方婉儿怀中。
\"抱着我!\"她扯下腰间的纯阳符掷向黑雾,符纸燃烧的刹那,怀中突然多了只温软的狐裘——哪有什么白狐,分明是件以千年玄狐皮缝制的披风,领口处还坠着半枚与手中玉佩纹样相合的青玉扣。而那本古籍此刻已化作齑粉,唯有第一页的\"清虚观主手札\"字样,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隐约可见\"狼首为器,狐魂为引\"八字。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时,两人站在道观废墟前。东方婉儿望着怀中的狐裘,指尖抚过玉佩断口,忽然听见山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狐鸣。摄政王捡起半块青铜镜,镜中映出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某座峭壁凹陷处竟隐约可见与古墓相同的狼首浮雕。
\"看来,这才是开始。\"东方婉儿将狐裘披风系在肩头,青玉扣与玉佩严丝合缝,刹那间,一股暖意从心口蔓延至四肢。她望向摄政王手中的罗盘,指针竟不再指向北方,而是固执地颤动着,指向白狐消失的那片密林中的最高峰。
山雾渐散,露出峰顶若隐若现的朱红飞檐。东方婉儿摸了摸狐裘上柔软的绒毛,忽然想起古籍残卷中未读完的那句——\"当九星连珠时,狼狐共舞之处,便是......\"话音未落,怀中的狐裘突然无风自动,仿佛在催促他们踏上新的征途。而远处,晨钟正从不知何处的寺院传来,惊起一群山鸟,在初升的朝阳中划出一道神秘的弧线。
罗盘的铜针在掌心震出细微麻意,东方婉儿望着眼前如墨泼般的密林,指尖下意识攥紧狐裘边缘。摄政王刚用剑刃劈开挡路的野蔷薇,暗红色汁液便顺着剑身流下,在青苔覆盖的石径上洇出类似咒文的痕迹。脚下忽然窜过指甲盖大小的甲虫,背壳竟泛着孔雀石般的幽蓝光泽,爬过之处,蕨类植物的叶片瞬间蜷曲成枯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