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倒悬，仰头是一片黄土地，能窥见上面扎根的树木，低头是永远也看不见底的蓝色天空。
脚下是一块无色透明的镜面，恍若行走在高空之中。
子车璇他们出了沙漠，又一连穿过三个碎片空间，才到了这里。
安香指着东侧，“往这边走。”
蔺煊炎抱着子车璇飞速向西走。
“走错了啊！”
安香的第一个走字刚刚发出，衣领就被傅云帆提了起来，也跟着迅速向西走。
两秒后，头顶上的树木脱离黄土地，向下坠落，砸在镜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镜面碎了，碎片和树木一起极速向下坠落，坠入看不见尽头的蓝天中。
一颗接着一颗的树木坠下，等到一切停止。
那一处的镜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坑，坑的两侧都密布着裂痕。
子车璇一行人都感到侥幸。
因为如果没有两侧的裂痕，人眼根本看不出镜面有一个大坑。
“我们绕路走吧。”
子车璇拉住了蔺煊炎，指着裂缝道，“它在愈合。”
他们等了有五分钟，坑两侧的裂缝愈合了，但是经过物品测试，坑没有消失。
一旦踩上去就是坠落深渊的结局。
蔺煊炎等人面色很沉重，这个碎片空间中重力不同，他们和精神体都不能在空中行走，他们没办法保护子车璇。
“阿璇，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空间。”
“嗯，我晓得轻重，我们先顺着安香指的方向走，一路上如果能找到和出口有关的线索，我们就去找出口，要不然我们现在没一点线索，总比无头苍蝇一样乱走好吧？”
蔺煊炎他们自然同意，傅云帆有不同意见，但是这里没人会听他的。
他们绕着大坑慢慢向东走，顾闻渊突然拉住了子车璇，“你看那里。”
众人都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韩柳胸腹处被一颗大腿粗的树木贯穿，正在急速向下坠去。
“她活不了了。”
安香是A级向导，更加清楚这种伤势的致命。
向导的精神强悍，受损也可以立刻恢复，但是向导的身体……等级越高级越脆弱，这种脏器捣碎的程度，在白塔也无法拯救。
这是人类的基因枷锁。
向导受制于肉体，哨兵受制于精神。
打破这个枷锁就像是远古百年寿命的人类，突然有一天可以青春不老自然活到两百岁，这根本不可能。
但是奇迹在他们面前发生了，韩柳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在两个星时前，她们看见了韩柳坠入天空，子车璇就让安香寻找何楚的踪迹，恰巧她也在这个碎片空间中。
当她们找到何楚时，就看见韩柳和她们在一起。
安香惊疑不定地看着韩柳，“你竟然没死？”
韩柳像是看陌生人一样，“你在说什么啊？”
安香说了她看见的事情。
韩柳，“你是眼花看错了吧？”
“你是说我们这些人都眼花？”
韩柳，“这个空间诡异，说不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虚影或者其他东西。”
安香，“韩柳，你忘记我的精神力属性了？你觉得我会认错人？”
很古怪，何楚她们觉得不对劲，这绝不是韩柳的做法。
韩柳要不然不解释，要不然反唇相讥，而不是这样各种找理由，像是一定要找个理由给安香解释了。
韩柳感到了怀疑的目光，暗自咒骂这群向导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之前就各种欺负原身，害死原身一家，还要原身给白塔干活。
她们都知道杀了原身一家的人是谁，一个个还都倒向子车璇那边，不就是谄媚S级向导嘛。
韩柳不得不承认了这件事，“我掉下去找到一颗果子吃了，然后就好了，之后有一只大鸟飞过来把我送到了镜面上。”
子车璇抽了抽嘴角，何楚面上表情一言难尽。
安香饶有兴趣，“哦，原来是遇到了这种机缘啊，我记不得你的精神力属性了，韩柳，你还记得吗？”
韩柳，“我当然记得，是能够降低人的关注，多用于潜伏。”
安香信了，“好吧，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她们都说了彼此的经历，何楚是直接掉落在这个碎片空间，一直没有找到出口。
“幸好许疑和我掉到了一个地方。”
听出来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守护哨兵了。
子车璇，“何楚，你知道许疑原先是韩家人吗？”
许疑大脑一片空白，她竟然就这么揭露了？
何楚不清楚，但是她听到后就想清楚了，如果不隐姓埋名，许疑根本没办法留在白塔。
可是——
“许疑，你一直没有告诉这件事。”
许疑揽住了向导的肩膀，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是想忘记原来的事情，我不该瞒你。”
清脆的巴掌声。
许疑脸侧浮现红痕，他连忙去看何楚的掌心，向导的掌心一片红，微微发肿。
“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阿楚，你别伤了自己。”
他说着就抽出了匕首给何楚。
韩柳看不下去了，“你疯了？这是你的守护哨兵，你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他？”
“他不和你说，是不想以后暴露出来迁怒到你，你还想怎么样？他压抑着灭族仇恨整天哄着你，这还不够吗？”
何楚大怒，这是她的守护哨兵，韩柳有什么资格出来插手？
“那也是我韩家人，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是他的娘家人，绝不容许你欺负他！”
子车璇按着额角，好熟悉的感觉啊，好熟悉的话语啊。
安香把子车璇拉到远处，“阁下，这人不是韩柳，她的精神波动不一样。”
“但是精神波动中还有韩柳的味道，就像是披着韩柳外皮的陌生人。”
安香说得很犹豫，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如果一定要比喻，就是一个装着草莓蛋糕的盒子，现在装了芒果蛋糕。
但是盒子底部还残留着草莓蛋糕的痕迹，芒果蛋糕的最上面也点缀着草莓。
这里只有安香一人能直接感知向导的精神力波动，她道，“阁下，等会我们劝着她放出精神力，需要您也感受一番，她是不是有问题？”
子车璇叹气，“你觉得韩柳能说出刚才的话？”
安香沉默。
守护哨兵一切都要对向导坦诚，许疑的身份暴露出来，何楚一定会受到牵连，这是常识。
一种不需要说，只要生活在白塔就会自然拥有这个认知的常识。
子车璇，“抓起来问问就行了。”
“阁下，她是A级向导，对她动手需要上议院同意。”
向导间绝不能相互残杀。
子车璇笑着看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韩柳吗？”
安香心一个咯噔。
“我只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