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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大秦哀歌 > 第376章 辱誓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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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嫪隐的询问,被称为阿昌的男子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与嫪隐有几分相似的、却更显年轻倔强的脸。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被压抑着的狂热和坚定。

阿昌看着嫪隐,轻声回答道:“禀兄长,已照你的吩咐,借着送货的名头,悄悄联络上了几位散落在北地郡的旧部。

他们......他们得知兄长尚在,且已接近太后,都激动不已。

只是路途遥远,又需避人耳目,还需些时日方能聚得周全。”

说着,阿昌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紧握棉布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嫪隐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沉重道:“好。此事需万分谨慎,宁可慢,不可错。

那嬴政虽尚在束发之年,却已显虎狼之姿,城府深不可测;吕不韦历经三朝,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朝堂之上树大根深;

还有那秦臻,于咸阳宫阙间周旋自如,颇得青睐。

他们个个耳目众多,也不知我等暗结死士、囤积甲胄之事,可曾被他们嗅出端倪?”

提到嬴政、吕不韦和秦臻的名字时,嫪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阿昌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说道:“兄长但放宽心!弟兄们皆以性命起誓,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有人胆敢从中作梗,坏了咱们的大计,定叫他们血债血偿,有去无回!”

“不可鲁莽,切不可轻举妄动。”

嫪隐拍了拍阿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我等要做的便是广聚旧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记住,局势瞬息万变,哪怕分毫差池,都可能让我等苦心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

阿昌点了点头,说道:“兄长高见,族弟明白了。族弟会继续小心联络其他人,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弟兄们皆枕戈待旦,盼着能早日起事,重铸我族昔日荣光。”

嫪隐看着阿昌,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阿昌,我深知弟兄们皆历经艰辛,多年来皆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然我等需明,我等之志乃推翻王室,建立我等之秦国。

此宏图大业,绝非一朝一夕可竟全功。唯有我等齐心协力,终有一日,必能功成名就,得偿所愿。”

随后,他的目光越过阿昌,落在了那块仅刻着“嬴”字的牌匾上。

嫪隐脚步沉重地走到牌匾前,从旁边简陋的供案上取过三柱清香,他蹲下身,就着院中角落一个小炭盆点燃。

袅袅青烟升起,如同他内心的思绪,迅速模糊了他的面容。

此刻,他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权力的渴望。

嫪隐双手持香,面向那孤零零的“嬴”字,双膝一弯,恭恭敬敬地跪地深深叩首,然后将香稳稳插入香炉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维持着跪地的姿态,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象征着他无上荣光,却又曾给他带来无尽屈辱的“嬴”字上。

他嘴唇微微颤动着,低沉而满是悔恨与决绝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院中回荡:

“祖父,不孝子孙嬴摎......叩首。

当年少不更事,骄纵跋扈,犯下弥天大错,累及自身,被夺爵除名,放逐流离,实乃咎由自取,有愧于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纵横沙场、意气风发的自己,那时的他,何等风光,何等肆意。

可转眼间,他又看到了自己因犯错而从云端跌入泥淖,被众人唾弃,流离失所的绝望模样。

回忆起当年的自己,他不禁长叹一声,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祖父,孙儿错了,错得离谱。

那时只图一时之快,全然不顾后果,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些年,孙儿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受尽了冷眼与欺凌,每一日都在悔恨中度过。”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当他再次开口时,悔恨的情绪已经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狠厉所取代:

“然天可怜见,未曾弃我于不顾!竟予我这等机缘,重返这雍城旧都,得以......得以栖身于太后身侧!此乃天赐良机,乃先祖庇佑!”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即将踏上复仇之路的猛兽。

他猛地直起身子,眼神锐利,扫过那块孤高的牌匾,也扫过一旁同样神情激愤的阿昌,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如同刻在骨血里的誓言:

“嬴摎在此立誓,此番定当忍辱负重,蛰伏待机!纵使粉身碎骨,也要为当年之辱,为当年先祖所蒙受之耻,讨还血债!

重振我嬴氏旁支门楣!让世人皆知,我嬴氏旁支并非任人欺凌之辈!

此仇不报,嬴摎誓不为人!”

阿昌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眼眶泛红,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兄长,我等弟兄愿誓死追随,定要让王室付出惨痛代价!”

随着他们的誓言,似乎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嬴”字在香烟缭绕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静静注视着下方这个在屈辱与野心中苦苦挣扎的后裔。

嫪隐又深深看了一眼牌匾,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期许与坚定,仿佛要将那力量汲取入体,化为自己前行的动力。

然后,便不再多言,他转过头,对阿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小心行事。

阿昌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忠诚与决然。

随后,嫪隐便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原本因愤怒而紧绷的面部肌肉,也在瞬间松弛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惯常的带着几分轻佻与顺从的神情,仿佛方才那个燃着熊熊复仇之火的嬴摎从未存在过一样。

眼前的嫪隐,只是那个在太后身边乖巧谄媚的宠臣。

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无异动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继续保持着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