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天雷爆炸,给了谢重的战车营进攻的信号。
谢重猛挥手,大喝一声:“冲锋!”
并排在前的四辆战车,同时抖动马缰,拉车的马匹,犹如披甲的怪兽,猛然窜了出去。
沉重的战车被拖拽着往坡下冲去。
立马在后方的宿众望和牛向前,被震天的爆炸声,惊得浑身一抖。
他们胯下的战马,也被惊得四蹄乱踏,躁动不安。
“什么东西?”
“真有天雷?”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一脸的惊疑不定。
他们也曾听说过镇西军的天雷传说,却都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尽管有逃回去的军卒,将天雷爆炸,描绘得活灵活现,却也不被这些高级将领认同。
这根本背离了他们的认知,一致认为,是战败的队伍,寻找的借口。
可如今亲眼所见,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天雷?”
“不会再有了吧,就算他们有天雷,也挡不住咱十万人马的碾压。”
牛向前恶狠狠地说道。
“正是如此,冲上去,灭了他们,到底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宿众望也无法接受这个超人类的现象。
他们两人话音刚落,就见远处再次腾起数团烟火。
伴随着炸裂空气的声音,像凭空盛开了数朵徇烂的红花。
无数断肢残体,被吹上半空,鲜血四溅。
临近的军卒,被淋了一头一脸。
还没等魂魄归位,就看到数头怪兽般的铁甲,迅速在眼睛里放大着。
四辆战车,一同撞进了战马群中。
巨大的惯性,将战马撞飞出去。
战车两旁有探出的螺旋利刃,旋转着将无数人马砍成数段。
细娘的天雷,距离战车前方百步外,继续狂轰叛军人群。
战车后面又出现了褚娇的重甲战骑,中间一千骑,两翼各有千骑,一同发动进攻。
五里长坡,叛军冲过了四里多的距离,就被阻住。
冲在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溃散。
根本抗不住天雷和战车的冲击。
后面的队伍却依然往前猛冲,黑巾军占了多数。
那些符王叛军的军卒,听到天雷爆炸后,惊得放缓了冲锋的步伐。
黑巾军卒却顽强得多,不顾生死地往前冲击。
最前面的四辆战车,已经冲开对方的骑兵队伍,犹如巨大的破冰船,一头扎进了黑色的人群。
细娘的弹石车营,最远抛送距离可达五百多步。
依然可以将天雷甩进战车前方的黑巾军卒群中。
让悍不畏死的黑巾军卒群,绽开一朵朵黑红色的浪花。
战车犁过陡坡,进入缓坡中,前冲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战车后的重甲营,从战车缝隙中冲入敌群,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因为重甲面对的全是手持长矛的步卒,根本没啥阻力,只有一波一波往上冲击的黑巾军卒。
随着更多的重甲战骑冲入,黑巾军卒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黑巾军卒也产生了恐惧之心。
叛军的骑兵队伍几乎被干掉了九成,剩余的骑兵,也不知乱窜到了何处。
弹石车由于距离过远,已经不能再发天雷。
轻骑兵营接到冲锋的命令,已经从坡顶四处冲向叛军。
两万战骑,满山遍野地携着生力军的威势,冲入无数步卒中。
战骑对步卒,优势不是一点半点,乱军中,步卒根本无法抵挡战马的践踏。
宿众望的五万军卒,已经被天雷和战车冲击的脑子发懵,再加上重甲和轻骑再次暴击。
队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黑巾军却依然顽强对抗着无法战胜的战车和重甲。
等数万轻骑冲入战场时,黑巾军卒也开始往外扩散躲避。
死太多人了。
宫三炮自谓武艺高强,在重甲营中,无人能及。
加上他身高力大,总是第一个冲入敌群,马槊挥舞着,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竖砸。
往往他的马前总能空出大片无人区。
不知冲杀了多久,宫三炮也觉得手臂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这在以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眼前仍然是无尽的黑色军卒,虽然慌乱,却并未逃远。
他们被军官呵斥着,举起手里的长矛,硬着头皮往重甲骑兵前撞过来。
虽然立刻送了性命,但架不住人多。
整个重甲营陷入了苦苦支撑的阶段,重甲加上厮杀时间过长,令骑士们的体力消耗过大。
当数万轻骑从两翼杀入后,他们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
林丰站在马背上,用千里目观察着战场上的状况。
看了半晌,扭头问:“细娘,还剩多少天雷?”
“将军,还有十二个。”
林丰皱眉道:“将轻型弹石车拉过去,继续轰击敌军。”
长坡下的战场,已经成了胶着状态,虽然镇西军勇猛杀敌无数,黑巾军却依然死战不退。
林丰也看出来了,这些不管是叛军也好,黑巾军也罢,应该都是精锐部队。
其战斗力比鞑子差一些,却比西夏府军强了不少。
细娘下令弹石车启动,开始往战场中间逼近。
距离二三百步时,将马车撑稳,迅速测好距离。
此时的十几个技术工兵已经很是熟练,对自己和弹石车的操作也充满了信心。
细娘选择了叛军后方的几个密集处,挥手下令发射。
又是五个天雷,带着嗤嗤直冒的青烟,一头扎进了敌群。
这次的打击,对叛军来说,已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随着被炸的碎尸漫天飞舞,那些顽强抵抗镇西军的军卒,彻底没了支撑。
如一群被惊散的蟑螂,开始四处奔逃。
宫三炮已经快累脱了力,马槊早已不见了踪影,手里持了一把卷了刃的钢刀。
呼哧呼哧喘得犹如风箱一般。
身强力壮的他,都成了这个模样,更别说其他军卒。
眼看着四散而逃的叛军,基本没了追击的体力。
胯下的战马都浑身突突地直哆嗦。
轻骑营的战队,勉强往前追了一两里地,便颓然而止。
宿众望和牛向前,已经无法遏制手下军卒的溃败,只得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往后退去。
眼见叛军逃得远了,无数镇西军卒,从战马上跌下来。
就那么往地上一躺,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