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郝友其和苗念站在球桌前,脸上的茫然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愣在原地,眼神交错,“……啥情况?对面人呢?”
对面场侧空无一人,只有卫清安蜷缩在角落,把脸埋进毛巾里,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抽泣声从布料缝隙中漏出来,细碎又刺耳,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裁判员站在场地中央,眉头拧成疙瘩,声音提高八度:“请尽快到比赛场地!请尽快到比赛场地!”
语气急促得近乎焦躁,仿佛再不行动,这局就要直接判负。
李轲默默走上前,手里还攥着球拍,动作迟疑,眼神却透着一股无奈到极点的疲惫。
他站在球桌前,抬手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手势——
手掌摊开,五指张开,肩头一耸,嘴角下撇,整个人像极了那个说“我尽力了但真的不行”的倒霉蛋。
郝友其和苗念对视一眼,脚底本能地蹦跶了两下,像两只被突然惊醒的小鸭子,左右摇晃,不知该往哪边走、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尽快尽快!要死的,你是活不到明天了吗?!尽快!!!”
一声怒吼炸响,像雷劈在耳边。
卫清安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通红,手指狠狠戳向裁判员,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你他妈有完没完?!我还没打完呢!你催什么催?!”
郝友其瞬间皱眉,身体本能地微微侧身,挡在苗念面前,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怕那股暴戾的情绪波及到她。
他低声说:“别慌,看着就行。”
裁判脸色铁青,抬手果断亮出红牌,声音冷得像冰:“口头警告一次!警告第二次!”
紧接着,他再次举牌,语气斩钉截铁:“罚分,9:2!”
全场一片寂静。
李轲终于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卫清安的手腕,语气沉稳却不容抗拒:“冷静点,现在在比赛。”
他一边拉人,一边回头冲裁判点头致歉,眼神里满是无奈与疲惫:“你能不能别发疯?”
郝友其和苗念同时抬手,用衣角抹了抹额头的汗——
不是因为热,而是刚才那一瞬的震惊与错愕,让汗水都提前冒了出来。
他们回头望向场边乔楚覃,眼神里写满了无措与茫然。
乔楚覃早已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眉头微蹙,目光沉静地落在卫清安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做了个沉住气的手势。
郝友其和苗念点了点头,继续安安静静的等待。
三十秒后,卫清安终于拾起球拍。
她猛地一甩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狠劲:“来!打!打!!”
苗念正准备发球,球刚出手,那颗白色的小球还未落地,就被卫清安一个迅猛回击。
她根本没等球落地,直接横着一拍抽过去,动作快如闪电,力道狠到惊人!
球直直砸在苗念左手肘上,“啪”一声闷响,疼得苗念整个人缩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
郝友其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前,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顶腮、护腕,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什么意思?!打人啊?!”
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空气里,全场顿时安静了一瞬。
李轲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懵懂变成震惊:“这……这不是我该接的球吗?她怎么自己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这不是失误,是故意。
解说席瞬间炸锅,语气急促又严肃:
“这个性质有点恶劣了!能明显看出她是直接把球当成武器,用球去‘打’人!再次警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痛心:
“这种情绪化状态,已经不能说是技术问题了……可以说是不专业的表现。”
气氛凝滞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观众席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息,还有人掏出手机录视频——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是一次心理防线的彻底崩塌。
“好,我们看看最后一个球。”
解说语气恢复平静,但眼底仍存余震,“还是苗念发球,李轲回球——哦!!!”
话音未落,郝友其已如猎豹般冲上前,脚尖一点地面,手腕一抖,反手爆冲!
那球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精准无比地砸向卫清安的下颌处。、
“砰!”一声闷响,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郝友其起身的瞬间,眼底的狠戾肉眼可见,食指警告性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前。
“好,让我们恭喜郝友其、苗念拿下了本场比赛的胜利。3:0战胜了李轲、卫清安。这场比赛非常的,戏剧化啊!让我们期待一下接下来的采访环节。”
苗念和郝友其并肩走向场侧,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赛后特有的疲惫与克制。
他们蹲下身,默默收拾球拍、毛巾、水瓶,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只是此刻,每一下都显得格外沉重。
乔楚覃早已快步上前,目光如炬,第一时间蹲在苗念面前,双手轻轻托起她的左臂,指尖轻柔地探向手肘处。
他眉头微蹙,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手怎么样?念念。”
苗念眨了眨眼,“没事,一点点痛……我其实缩了一下,没让球砸实。”
郝友其站在一旁,眼神倏地一凛,像被针扎了一样。
他猛地抓起外套,一把套上,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要把怒火也一起裹进去:“一点专业态度都没有,打什么球啊!”
他说这话时,嗓音压得很低,可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清醒。
苗念抬头看他,小脸一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眼,动作熟稔又温柔:“其哥,你抬起头来。别让别人说你脾气不好。”
郝友其撇了个白眼,“我还脾气不好?那她是什么?点炮仗都不用打火机,轰一下自己炸了得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慢慢挺直了背,目光从地面移到空中,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说话。
这时,苗念还没把长裤提上去,直起身来,一边拍着他后腰一边嘟囔:“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她语气软软的,带着点撒娇似的安慰,却又透着一股子懂事劲儿。
郝友其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把裤子提上去。”
苗念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哦,我给忘了!你等等我。”
“没事,没事慢慢来。我不催你。”
三人就这样站着,没人说话,也没人急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