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四天过去,苗念和郝友其的混双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杀进了八分之一决赛。
可这看似光鲜的成绩背后,是苗念咬牙硬撑的疲惫与坚持。
对苗念而言,这已是极限。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体能储备仍如薄冰,而一天三赛的节奏,像一把钝刀子,一点点割裂她的意志力。
老官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果断调整了团体阵容:桦桦顶上女一单,既减轻了苗念的压力,也争取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但即便如此,连续两天,苗念仍要出战两场团体赛。
方梓脚踝旧伤未愈,状态不稳,女双不可避免邓楚姝要承担更多一些。
每次比赛结束,三人瘫坐在场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汗水浸透衣衫,连说话都带着喘息。
老官指蹲下来,一手搭在苗念肩上,眼神沉得发烫:“明天咱们团体早上开打,打完苗念紧接着就去混双……换以前没问题,可你们仨——带伤的带伤,体能还没回来!这样下去,十天赛程,根本顶不住!”
苗念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
邓楚姝默默递过水瓶,指尖微微发抖。
方梓忽然举起手,声音不大,“明天我能打一场女单。”
“方梓姐,你脚踝刚有点好转·····”苗念急声劝阻,语气里全是担忧。
“没事。”方梓摇头,“明天打崎百,绰绰有余!只要桦桦不出问题,明天念念可以休息。楚姝还得跟我打女双,念念连续两天上四次,这样下去,别说十天,再来三天都撑不住!”
次日,华京队在一号台出战,北西则在二号台对阵强敌。
灯光如刃,映得场边人影清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仿佛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节奏。
德岐坐在教练席上,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方梓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方梓上一单?”
话音未落,华京几人齐刷刷转过头,眼神交汇的一瞬,像被风吹动的落叶,纷乱又沉重。黄浩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矿泉水,喉结滚动,眼神复杂地扫过场边那抹身影——她脚踝缠着护具,动作却干净利落,每一步都踩得稳,像在告诉所有人:
我还能打。
“苗念今天应该不上了吧?”他低声补了一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昨天打完都吐了。”
郝友其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线,拳头在腿边攥紧又松开,指节泛白。他没反驳,只是嗓音干涩地挤出一句:“前三场赢了就不用上,一会儿还有混双。”
“一会儿你们打谁?沪源?”
“嗯。”郝友其长叹一声,肩膀塌下一点,“卫清安和李轲……这签是真烦人。”
“烦谁啊?”一道清亮的声音猛地从头顶传来,带着点调侃、点温柔,还有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郝友其和德岐同时抬头,眼底一亮,像久旱逢甘霖。
“乔指!”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竟有些孩子气的雀跃。
“别嚎,不知道以为哭丧呢!”乔楚覃斜睨他们一眼,语气不怒自威,嘴角却弯起一抹弧度,活脱脱一个刚下战场的将军。
几个后勤人员立刻让出位置,乔楚覃大步走来,随意一坐,顺手敲了敲郝友其脑袋,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带着责备与亲昵:
“你昨天打的那混双简直是……”他顿住,眯眼看他,“要啥没啥。”
郝友其耳尖微红,低头揉了揉,小声嘟囔:“是有点心急……我想让她早点休息。”
乔楚覃撇了个白眼,抬脚轻轻踹了德岐一脚,“你俩那男双今天还打成那样?看我一会儿回酒店怎么收拾你俩嗷!”
德岐缩了缩脖子,“好的!”
“老官~”
苏怡笙穿着北西的队服,脚步轻快地跑过来,一手拍在老官指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孩子气的亲昵。她踮起脚尖,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扬着笑,整个人仿佛自带光晕。
老官指一愣,随即咧开嘴,眼角褶皱都舒展开来:“哎哟!小妮儿你咋来了?这不是刚出月子吗?”
“苏指?”苗念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小嘴一扁,语气里全是委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不来看我们打比赛的嘛……”
苏怡笙没答话,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熟稔又温柔,像是多年的老习惯。
接着又顺手抓了抓邓楚姝的马尾,指尖轻轻一拧,笑出声来:“我看了这几天比赛,看你俩状态不对劲,脸色都白了,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我回来做场侧,一会儿你和小其打卫清安和李轲,乔指给你俩坐场侧。”
“乔指也来了?”苗念睁大眼,声音里透着惊喜与一丝难以置信。
“当然喽!”苏怡笙莞尔一笑,眼角弯成月牙,那笑容干净,“楚姝一会儿我给你和浩源做场侧。”
“谢谢苏指~”
老官指笑呵呵的,“你俩都过来了,之之呢?”
“爸爸妈妈还有阿姨在带,没事也就三四天。”
“行!”
方梓受伤后的第一场女单,打的还是十分顺利的,仅仅30分钟便3:0结束了战斗。
“抓紧休息一下,桦桦打完就是女双。”
“好。”方梓点了点头。
崎百和北西的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非常顺利,北西到点下班。
“咱们决赛估计得和沪源打。”苏怡笙研究了一下赛程表,在老官指身边碎碎念。“我想让桦桦再对一次卫清安。”
“行啊!”老官指在‘闺女’面前一向是十分好说话。“行,听你的。”
午饭后约莫一个多小时,阳光斜照在热身区边缘,空气里还飘着一点饭菜的余温。
苗念微微屈膝,眼神专注得像要把每一帧画面都刻进脑海;郝友其则蹲下身,拉伸小腿肌肉,动作缓慢却有力,仿佛每一块肌纤维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蓄能。
他一边活动腿脚,一边侧头看向转播屏幕,“他俩训练效果还是挺明显的……衔接上的磨合,越来越顺了。”
画面切到邓楚姝和黄浩源的混双训练片段。
邓楚姝站位偏反手侧,身形微倾。
她发球落点刁钻,接球线路却异常清晰,过渡球不急不缓。
黄浩源站在她右侧,脚步灵活如猫,步伐稳健似钟,始终保持着对球路的预判与回应。
他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让位”——当邓楚姝打出台内小球时,他会迅速前压,用正手快带或拧拉制造压迫;而当对方回球到他反手位,他又会果断变线,把球送到邓楚姝最舒服的进攻角度。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节奏感:
她控台,他攻防;他退守,她突袭。
“你看她那个反手拧拉。”乔楚覃双手插兜,目光沉静如湖水,只盯着屏幕中那一瞬爆发的力量,“慢中有快,、节奏非常不错。”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左手横胶最难的就是节奏控制,但她现在能把这种‘慢中有快’的感觉拿捏得死死的。”
镜头特写:邓楚姝完成一个高质量反手拧拉后,抬头看了眼黄浩源,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黄浩源也笑了,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多年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