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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延年回到岚的家门口,夜色已深。

望向房屋,窗口明亮,走进去,厨房里传出声音。

今天怎么突然要做饭呢?

延年眉毛一挑,靠在门槛,蒸腾的热气在他睫前碎成薄雾,却未能化开他眉间冷意。

灶膛里松柴噼啪作响,火光舔着岚半侧面庞,映得他额前细汗如碎金。岚将玄青布袖口挽至肘弯,下着面。

“我猜到你会这个时候回来...去洗手吧,我煮了面,还熬了鱼。”,岚回眸一笑,掌心稳托竹笊篱,轻轻沉入雪浪般的汤心。

“我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

延年瞥了一眼,冷淡道。

“云...面和鱼是那些工匠送的,我只是热了一下。”

“不算我做的。”,岚知晓延年会这么说,神色未变,唇线微抿,语气温和,“趁热吃吧。”

延年眼神闪了一下,并未动,而是看了岚许久。

他今天吸收岁阳的地方就在工匠附近——他可没见有谁跑出去给岚送面与鱼,然后煮给自己吃,这不多此一举吗?

拙劣的谎言,他倒要看看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延年转身去洗手。

烛影摇曳,屋里只剩竹筷碰瓷的轻响。

延年坐在岚的对面,鼻子微动,云面蒸出的温热混着残鱼酱香,像春夜初绽的辛夷,轻轻撞在他鼻端。

意外的好香——延年喝了口汤,本想就此止住,但没忍住又喝了几口。

岚将竹筷平搁碗沿,双手静静叠在膝上,并未就食。烛光斜映,他半张面庞隐在柔暗里,视线一直停在延年低垂的眉睫。

“味道怎么样?”,岚轻声询问。

“不好吃。”,延年摇头,大口吃着长长的面,含糊道。

岚无奈一笑,低头挑着短而粗的宽面。

两人之间,蒸腾的汤烟与烛烟交融,静默中仿佛带了一丝柔和。

面要常吃,面要常见...终归是理想的幸福。

一碗银丝,清汤沃雪,是长生面;

此碗敬心中人,愿他岁岁无恙,朝夕皆安。

一碗宽条,葱花似雪,乃断头面;

此碗送自己,慰平生风尘,了却人间债。

岚默默地吃着面,他已有最好的办法,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他要将朱明这颗火种保存下去,他不能看着「赤星」将朱明彻底覆灭,就像...岱舆殉爆那般。

他不是寿命漫长的长生种,不是有神力的令使,甚至...也非命途行者,此去,或是永别。

最后,还能与他挂在心上的人吃上一碗面,岚觉得此生足矣。

或许他应该更洒脱一点才对。

若他死去,也随了云的心愿,云以后...会去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人吧——

“云,早点休息吧...”

“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岚将碗洗完,离开了家。

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延年,手已搭上斑驳门扉,指节却因用力微微发白。

风掠过,岚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幕像一块被炮火熏黑的铁,压在出征广场上空。

来此地的人不会再等待曜青的天明。

岚站在一众士兵前,拔剑出鞘,剑脊映出一片沉默的火海,“朱明的生死悬于一线,由我们——仙舟第一支「云骑」挽弓射日,将那颗灾厄的恒星从苍穹尽头钉进深渊!。”

“我们无需留下姓名。”

“当星槎的尾焰划破曜青的天穹,我们就是那道烧穿的云痕。”

“当敌人的獠牙逼近玉界,我们就是那片遮月的暗翳。”

“若有一天烈火熄焰、仙舟倾塌——”

“请记住夜空最黑处曾亮起一瞬的白。”

“那便是云骑,那便是我们——谨守此誓,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岚眼神坚定,高喊,蓝色的发丝束起,随着风摇动。

狂风卷着残叶与战旗,猎猎作响,似提前奏响的挽歌。士兵们齐声低吼,呼号从胸腔里炸开,震得广场青石微微颤栗。

将仙舟「曜青」的副引擎拆解武器化,时间已不容他们考虑。

岚组织了敢死队,一支依旧由「云骑」命名的敢死队,由士兵自愿加入。

很多人离开了家,他们本不用去。

可在同胞的哭喊前,他们自愿走进夜色,把所有未说出口的遗言、未写完的家书、未兑现的归期,一并埋进深不见底的影子里。

“岚哥,我也去...这里不能没有你。”,人群中,落跑上前,手中拿着逐月,眼眶通红,声音却哽在喉间,像被夜色掐住。

后面站着孤儿院的孩子、院长。孩子们攥紧院长的衣角,指节发白,却不敢哭出声;院长两鬓霜白,唇角颤动,似有千言万语。

翎目露担忧地望着岚,攥紧了袖中的手。

“落,这里也不能没有你。”

“我不在,你身为云骑,要保护好大家...知道吗?”

“用这把剑。”,岚俯身,铠甲在膝头碰撞出低沉的金属声,掌心覆在落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违抗。

“云骑落听令,不准...哭。”

岚转身,火光将他的背影拉得最长那一刻,他脚步忽然一顿,低语,“还有...告诉云,我从未背离他的意志。”

话到此处,岚指节无声收紧,望向天空。

一轮明月悬于墨海,冷辉如洗,送别离人影。

“请让自己自由的活下去吧。”

“自由地去往...任何不再有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