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心处赫然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鲜血潺潺流出，顺着鼻梁滑落。
最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无生机。
“庄叔叔......”
幺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我在。”
庄不卓声音轻若游丝，指尖颤抖着想去抚摸她的头。
“我娘死了，我哥也死了......”
“是我不好......没能救下他们。”
话音未落，庄不卓的心脏突然剧烈膨胀收缩，如万针穿刺，让他浑身痉挛，抱着幺娃一同栽倒在地上。
“庄叔叔！你别吓幺娃啊！”
幺娃爬起，摇晃着他的身体。
此刻庄不卓的意识被心脏擂鼓般的轰鸣淹没，只觉胸腔内有东西在不断撑大。
他看不见之处，心脏表面的裂痕如蛛网蔓延，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整个人仿佛被投入冰窖，意识坠入无尽深渊，身体越来越冷......
“庄叔叔......庄叔叔......”
弥留之际，幺娃的哭喊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庄不卓知道自己挨不过去了。
这次心脏破碎，是真的死劫。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想将灵储袋的秘密告诉幺娃。
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带着遗物回到宗门，了结这段尘缘。
“幺娃乖......叔叔快不行了。”
他咳着血，吐字艰难。
“其实......我是道德宗和天元剑宗的落魄弟子，名为庄不卓。
我住处墙角下藏着灵储袋，待你能独自走出大山，定要将它......”
“你果然是庄不卓！”
话音被猛地打断，庄不卓喷出一口血，抬起头惊骇地看向她。
此刻，她脸上哪还有半分懵懂？
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恨意，眼神如刀。
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孩童，庄不卓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幺娃毒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猜了，道德宗真传、天元剑宗剑子，我亲爱的庄叔叔！”
“你怎么......”
“当日你们三人斩了银阙玉龙，害我化龙谷满门覆灭，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她的话如冰锥，刺入庄不卓残存的意识。
庄不卓瞳孔骤缩，记忆深处的片段轰然炸开——银阙玉龙、化龙谷......可她又是谁？
还来不及细想，只见幺娃不知哪来的力气，高高举起四象剑。
晨光之下，长剑寒芒闪烁。
“我没杀不掉徐也，可杀了你，再见我师尊，也算有了交代！”
寒光一闪，长剑狠狠刺入他膨胀的心脏。
庄不卓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视线渐渐蒙尘，周围的声响尽数消散......
在他闭眼的刹那，仿佛又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徐也衣袂翻飞一马当先，二哥林羿并肩而立，满脸嫌弃瞥着他。
庄不卓嘴角勾起一丝释然的笑意，真好......能再见到他们。
晨风吹过荒院，卷起徐也散落的发丝。
他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一脸稚嫩的幺娃。
她眼底藏着的冷冽和伪装下的怨毒不甘，徐也太熟悉了......
没想到竟会在此地再次遇见她。
“又见面了，姬长老......”
徐也声音平静，却惊得姬无颜瞳孔巨震。
本还想借着孩童的模样伪装，试图逃过一劫。
可被揭穿身份的瞬间，稚嫩的面容骤然扭曲，彻底卸下伪装。
狰狞的笑意爬满脸庞，发出刺耳的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也，你来晚了！一切都晚了！哈哈哈哈！”
徐也抬手一挥，灵力化作锁链，将姬无颜死死钉在院墙上，却刻意留了她性命。
姬无颜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疯狂挣扎着嘶吼：
“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你们欠我化龙谷的血债，永世都还不清！”
可她如今不过是借孩童躯体苟活，修为比凡躯强不了多少，又怎能挣脱徐也的桎梏？
徐也没再理会，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庄不卓躯体上：
“老三怎么样了？”
“心脏碎裂......”
林羿蹲在一旁，声音凝重。
“什么？！！！”
徐也猛地攥紧拳头。
“不过，生命并未耗尽。”
林羿连忙补充，“体内生机虽微弱，却依旧运转正常。”
“运转正常？这是为何？”
林羿摇头道：
“我也说不清，碎裂的心脏每一块都在自行跳动，似乎......似乎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在助他维系着生机。
唉，我也不知怎么解释，你自己看吧！”
徐也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探入庄不卓体内。
果然如林羿所言——庄不卓的心脏已崩碎成无数细小的碎块。
可每一块碎块都在微弱地搏动，如同散落的星辰，各自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一丝微光。
这时，林羿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丹药。
这些丹药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鸡肋，可对凡人之躯的庄不卓来说，却是能生骨化血、逆转生死的仙丹。
也正因如此，即便庄不卓被四象剑贯穿胸膛，他们虽心急却并未过多忧心。
林羿小心地撬开庄不卓的牙关，将一枚赤红丹药送了进去。
许久之后，庄不卓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处，是徐也冷得能结冰的脸庞，和林羿欣喜的眉眼。
他望着两人熟悉的轮廓，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又缓缓闭上了眼：
“真是......真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还装死是吧？”
徐也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响起。
嗯？！！！
庄不卓猛地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还是自己那简陋的小院，四象剑依旧直直插在胸口，而大哥徐也、二哥林羿，竟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敢相信地缓缓抬起手，想要触摸真实。
“大哥......二哥......”
徐也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语气冰冷，眼底却泛起红意：
“诡剑山庄的少庄主出息了？
当年不告而别，还不让人探望，甚至以死相逼要断绝关系。
这么有骨气，怎么不死在这穷山沟里，还让我们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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